柳莺莺的手指在那柄匕首将要划破她皮肤的那一瞬间, 嗖地一下要缩回去。
开什么玩笑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她这双手可紧要着了。
要弹琴,要作舞,要画眉, 要作画, 还要为将来的夫君洗手做羹汤。
便是不撩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东西了,她也势必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双手的。
刺了几个血泡便也罢了,血泡不会留疤,可若是用刀划开,势必是会留下疤来的, 若是留疤了,柳莺莺都对不起秦妈妈给她双手泡过的整整三年的生牛乳来。
他是尊贵的沈家大公子又如何, 在柳莺莺眼里,这个人一整个人全部加在一块儿,都还没有她柳莺莺一根手指头重要呢。
却未料, 仿佛早已预判到了她的预判般, 在柳莺莺手指缩回的那一瞬间, 一只修长冰冷的手冷不丁摁在了她的手腕上。
像是一根铁钉似的,牢牢将她的手腕钉在石桌桌面,竟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柳莺莺一愣, 一抬眼, 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目光。
沈琅举起匕首,淡掀了下眼帘, 扫了对面柳莺莺一眼。
“不拔呢”
那根刺
沈琅慢条斯理的问着,清冷如玉的脸面上始终无甚情绪, 然而细细看去,那双狭长清冷的凤眼里分明透着股子晦暗如深。
柳莺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竟会出手摁住她的手, 也没想到自己竟会遭此毒手。
若是在这之前,但凡对方对她“动手动脚”了,便是多个眼神,柳莺莺都觉得要“心花怒放”了,只觉得自己个魅力无限,连冰山都撬动一角了。
可若是要用她的手指作为代价的话,柳莺莺怎么着都觉得不乐意了。
她的魅力是变小了么,小到要用一根手指的代价才能博得对方一个甚至是略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一时,柳莺莺轻咬着唇,朝着对面之人脸上看去。
呃,看不出对方的丝毫情绪,若有,那定也是不安好心。
好罢,比面无表情终归多了一丝情绪,可这并不是柳莺莺想要的啊
“不不拔了。”
“那什么,我忽而想起,我家丫头呆桃儿心灵手巧,舞得一手好的绣花针来,不若还是待一会儿回去后让她给挑挑试试,便便不劳公子费心了。”
柳莺莺尴尬的扯了扯僵硬在在嘴角的那抹笑,用那种“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的方式尽量保持着优雅笑脸,冲着对方如是说道。
沈琅平静的目光里仿佛略微一佻,定定的看着她,手依然没有松开,仿佛再次确认你确定
柳莺莺顿时欲哭无泪,当即立马加重了语气道“真的,真的不劳公子费心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渴求味道。
话一落,手腕上的铁钉一抬,终于撤走了。
柳莺莺当即松了一口气,嗖地一下将自己的手飞速收了回来,捂压在心口的位置,护得紧紧的。
唯恐慢上半步,便要手指不保了。
沈琅神色淡淡的将匕首收入袖袍里。
一瞬间正襟危坐,好似方才那一幕不过是场幻觉。
这时,一旁刚刚转过身来的吴庸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家少主,又看了看柳莺莺,顿了顿,方将腰腹间贴身携带的工具包掏了出来。
工具包用绢布裹着,裹成了一个圈,吴庸在石桌上将那个圈滚开,便见里头满是些细小的镊子、银针、小刀之类的用具,竟跟大夫随身携带的那些诊病用具一般无二。
吴庸方才转身取物时不曾留意到桌面上的暗潮涌动,这会子将其中一枚镊子取出后,熟练的递送了沈琅面前,道“公子,请。”
却见沈琅仿若未闻,压根没有要接的意思,不多时,慢条斯理的将石桌上一枚玉色茶盏端起,淡淡饮了一口,这才将若有似无的目光扫向了对岸,仿佛在说让她那个绣花丫头挑去罢
也就是在看到镊子的那一刻,柳莺莺的眼登时一瞪,又很快脸微微一僵,脑子里噌地一下嗡嗡作响,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下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当即有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所以,压根不是所谓的刀疗法,从一开始就是用镊子取,然而,对面那人却故意吓唬她,说要将她的手指划破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替她处理伤口的意思
她这是被戏耍了么
是因为她方才的那番茶言差语吗
这就要报复回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险恶劣
看来,这位沈家大公子的心气可真真比针眼还小呢
柳莺莺要收回她那日的那些点评,什么神仙,依她看,分明就是个恶魔才是,长得俊美无双,穿得这样清冷欲仙,压根就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坏。
难怪沈家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