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伤得并不严重,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伤口不见骨,只流血看着吓人,何况这处伤口有用,他生怕愈合的太早失去作用,但姜月泪眼汪汪地揪着手绢,眼巴巴问大夫他怎么样了,样子既可怜又可爱。
他想了想,还是痛苦地捂着伤口倒了回去,哀怨地跟姜月说:“好疼啊。”
姜月就着急地推搡大夫:“大夫大夫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大夫被晃得脑浆快摇匀了,连忙举手:“好好好,我看我看!”
他仔细查看一番,本想说是皮外伤不要紧,但聂照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就懂了,斟酌了一番,道:“伤得有点深啊,得好好养着,我先给敷药,记得每天换三次。”
姜月恨不得拿个本子记下来,大夫留下药走后,聂照就半死不活地喊疼,吵着要回家。
李护急急忙忙派人套车把他们送回家。
聂照的伤因她而起,姜月又是亏欠又是心痛,回到家后忙前忙后给他倒水盖被子。
他倚在床头,捂着心口,唇角微微勾起。
你别说,忙前忙后伺候了姜月这么多年,突然被她照顾一下,这种感觉还挺奇妙,好像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圆,指望上闺女养老的感觉。
聂照想完了,回过头来忽然觉得可怕,摇头拼命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姜月已经把他洗脑到如此地步了,整日喊着要给他养老养老,如今他第一反应竟然就是养老,以他们的年龄差距,保不齐自己还能死她后面。
姜月倒了碗温水,甚至还贴心地给他在水里掺了糖,小心翼翼喂到他嘴边。
聂照定定心神喝了一口,猛烈咳嗽,齁得差点把伤口崩开,确实奇妙,姜月把一罐子盐都倒进去了……
还说要给他养老呢,他老了瘫在床上,姜月三天就能把他利利索索送走。
“三哥,你怎么了?”姜月不明就里,连忙紧张地给他拍背。
聂照摆摆手,把神色恢复如常:“没事,太好喝了,”他真切地扶住姜月的手,诚恳建议:“你尝尝。”
糖水能好喝到哪儿去?姜月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坏心思,还美滋滋觉得三哥果然很爱她,就连她普普通通冲一碗糖水,都说美味。
她推回去:“不用了,特意给你冲的!”
聂照推回来,更真诚了:“你尝尝吧。”
他盛情难却,姜月是个实在孩子,说喝真就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聂照喷了个满头。
聂照抹了把脸,冲她苍白地笑笑:“你以后不要进厨房了。”
当年那碗井水冲霉面已经很震撼了,他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现在多了个假装糖水的浓盐水,如今舌头还是麻的,下次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真的怕吃死在姜月手里。
他做的东西虽然难吃,但至少对人没有伤害。
盐加多了是苦的,姜月舌头也麻了,说话大舌头:“介,介不好吧?三哥你总不能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吧?他们说饭做多
了脸会变黄。”
聂照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你吃不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姜月其实吃什么都可以的,但三哥对他这张脸蛋的满意程度她一向知道,是他引以为傲的,要是真被油烟熏黄了,他大抵要难过。
她学着聂照的样子,打了个响指,只不过不伦不类也不响,眼睛一亮,凑过去:“三哥,我有一计!”
“什么?”
“我嫁个厨子!”
聂照的脸霎时冷下来,深吸一口气偏过头,气笑了:“嫁个厨子?姜月你真是……”
他抬起手,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咬牙切齿,“真是异想天开啊。改日我要是命悬一线了,你是不是便要跟那厨子和离改嫁个大夫?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许你嫁人,你就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
他总信口说什么嫁妆、嫁人之事,之前是真有这个心思将她托付出去,可自从军之后,他才知道,姜月但凡有一天是离开他的,他就如百爪挠心,寝食难安,没有一刻不是担心她的。
如今风云突变,山雨欲来,他岂能把她随便托付了?
话音落下,聂照才觉得失言,这话有歧义,像他对姜月怀有什么不轨心思,要将她硬生生绑在自己身边,他自己不由得心头一跳,握着碗的手下意识抓紧,注视着姜月的表情。
姜月揉揉自己的脸,“哦”了一声,她根本意识到不到聂照心思的千回百转,只觉得他是舍不得自己:“我也舍不得离开三哥,三哥在我心里最重要了。”
她似乎真的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歧义,聂照松了一口气,忐忑却明亮眼睛被垂下的睫毛遮盖,可奇怪,失落更多一些,他沿着失落向深处探究,“咚”一声好像撞到了深渊里的什么门上,他直觉再追究下去,会产生危险,选择及时撤退抽身。
他扯了扯嘴角:“你就嘴上说说吧,心里可半点没我,我还不知道你?我不在家,阿泗说你吃得好睡得好,怪不得沉了三斤。
你去救李宝音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说她在你心里最重要了。”
“哪有哪有。”姜月黏黏糊糊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头搁在他肩膀上。
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