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在场,唯有宫人。
靳准赶到时,这些人已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血流得到处都是。
靳准目不斜视,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出禁中,过两道围墙,便是后宫了。
走到半途,右卫将军靳明前来拜见。
“兄长,天子在椒房殿,呼延贵嫔那里。”靳明闻着南边传来的浓郁血腥气,很是惊讶。
兄长一路走来,怕不是见人就杀,所过之处,几无活人。
这——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天子?屠各小儿罢了。”靳准冷笑一声,道:“带路。”
“遵命。”靳明不再废话,当先引路。
靳家军沉默地跟在后面,衣甲之上尽是新鲜的血迹。
进入后宫之后,许是有了目标,靳准也不再胡乱杀人了,除非有人晕头转向,正好撞到他们的行军路线之上。
椒房殿外,有侍卫正在搬运尸体。
“几个宫人去为天——屠各小儿准备膳食,侍卫不放,他们起了疑心,于是被勒死了。”靳明解释道。
靳准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来到椒房殿正门前时,他停下了脚步,用眼神询问从弟。
“屠各小儿酒醒了一些,腹中饥饿,让宫人准备膳食。方才又睡下了。”靳明说道,末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啰嗦了,于是直接道:“刘粲就在里面。”
靳准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潮红愈发明显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身躯可能还在微微发抖。
靳明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他有些不解,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兄长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他确实想反,但那是因为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如果此时还是东西对峙,晋军入不了潼关,靳明觉得自己还是愿意为朝廷拼杀的。
当然,现在长安被围,啥也别说了,他不想再为刘粲卖命,造反也没有心理压力。
但兄长这副模样,好像不单纯是为了自保而反啊,他定然还有别的原因——兄长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滔天的恨意,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了靳明,此事没那么简单。
“嘭!”靳准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殿门。
刘粲未醒,还在梦中嘟囔着。
贵嫔呼延氏却猛然惊醒,只见她皱着眉头下了床榻,还没走几步呢,就见到数十兵士自外间涌入,当中簇拥着一人,赫然是车骑大将军靳准、皇后靳月华之父。
“靳车骑——”呼延氏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靳准揪住发髻,一刀捅入了腹部。
呼延氏惨叫一声,脸上满是痛苦。
几名有点打瞌睡的宫人见了,惊声尖叫。
兵士一拥而上,将其乱刀斫杀。
靳准一脚踹开贵嫔呼延氏的尸体,慢慢走至榻前。
刘粲被尖叫吵着,脸上微微有些怒容,沉重的眼皮子也微微颤动,似要睁开。
“啪!”靳准卯足了力气,一巴掌甩了上去。
骤遭此袭,刘粲即便再困、再累,也被惊醒了。
只见他猛然睁开眼睛,凶光毕露,脸上满是不可抑制的怒容,待看到靳准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问,眼角余光瞥见了死在地上的呼延贵嫔,以及墙角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惊呆了。
椒房殿内满是令人作呕的血气。
粗鲁的军士充满了整间殿室,很多人的刀尖还在往下淌血。
他又看向靳准,惊惧之下,问了一句很傻的话:“靳卿,宫中可是有人谋反?”
靳准仰天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恰在此时,外间来了几名军士,低声耳语一番。
“拿来。”靳准也不废话,手一伸,说道。
军士递过一个被鲜血浸透的包裹。
靳准慢条斯理地解开,里面是一个头颅。
他也不嫌脏,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再度大笑。
“靳卿。”刘粲藏在背后的手下意识翻找着,似乎想找什么东西搏命。
靳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弯下腰,将血肉模糊的头颅递到刘粲手里,道:“拿好了,父子二人作个别吧,一会便可下去相会了。”
刘粲停止了翻找,接过头颅一看,赫然是太子刘元公。
“逆贼!”刘粲猛然看向靳准,双目赤红,几乎要择人而噬。
靳准也不废话,一脚踩到榻上,揪着刘粲的发髻就是两巴掌,然后将其拖下床榻,狠踹两脚。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
一个天子被如此对待,总让人心里有不适感,好像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一样。
靳准却不管,好似发泄一般拳打脚踢。
刘粲也是硬气,破口大骂,甚至想还手。
军士们一拥而上,将他按住。
靳准喘着粗气,从身上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弯下腰蹲在刘粲身侧,轻声道:“陛下,很痛的,你稍微忍着点。”
说罢,也不管刘粲什么反应,匕首用力一割。
刘粲的脖子上立刻渗出大片血迹。
他吓得死命挣扎,但越挣扎,血往外流得越快。
“陛下,当初我女儿苦苦哀求,你却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