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刺入脖颈一分,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
随从吃痛,沈策手疾眼快走过去,剑柄朝着他的下巴一撞。
他口中银哨混着血意落地,语气阴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偷袭我?”
沈漪眸光淡漠如雪:“我们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此处做什么?”
随从目光阴冷,哼道:“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消息,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倒是个忠心不怕死的。”沈漪眼波流转,漾起清泠泠的微光,“大哥,方才我给你的毒丹药恰好派上用场了。”
“此毒丹药毒性极强,服下后便会腐蚀五脏六腑,却不足以致死,每每发作,痛不欲生。既是他忠心为主,亦不怕死,那大可让他试试这叫人穿肠烂肚的毒药。”
沈策对上了沈漪清澈见底的眼眸,瞬间明了她的用意。
他收回了剑,佯装在身上找毒丹药,道:“如此甚好。”
随从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双目紧紧盯着沈策的动作,嘴唇不断地蠕动着,哪里还有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我等乃夏侯将军手下的士兵,奉了将军之命,不容许任何可疑之人进入纶城。”
沈策英朗的俊脸晦涩不明。
夏侯将军何许人也。
他祖上三代皆是将士出身,骁勇善战,为保卫北襄国立下汗马功劳。
七年前敌国突厥突袭北襄国边境,夏侯将军率兵出征,兵贵神速,将突厥击得节节败退,大获全胜。
贺元帝龙心大悦,极为器重夏侯将军,特赐他可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殊荣。
夏侯将军此人,向来好大喜功,他没在朝堂中请求前来纶城治理水患,反而私自出兵阻拦来人进入纶城。
他到底意欲何为?
雨水打落在沈漪的素靥上,淌过她莹彻嫩白的肌肤。
她的语气温软矜雅:“夏侯将军是否要趁着夜色,派兵摧毁护城堤岸?”
随从目光一震,听此女子音色,应不过是及笄之年,她竟有如此过人的胆识。
再且将军密令,只有他们军营的士兵才知晓,她又是如何猜得到?
他闭上了眼睛,颓然道:“正是如此。今日夜里,夏侯将军会与神机营禁卫军的三把手里应外合,用计捣毁堤岸,造成洪水泛滥,借此栽赃陷害太子。”
沈策与府中护卫神色愤怒。
摧毁护城堤岸,必定会导致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伤亡,流离失所,此举简直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沈漪腕白肌红的素手攥紧了簪子,心尖一抽。
果然如此,前世阿璟确是为人陷害。
神机营的禁卫军是贺元帝自阿璟立为太子后,赐给他的。那时阿璟尚且年幼,禁卫军插入奸细,他又如何能防备?
陷害阿璟的幕后主使,是四皇子萧楚恒,还是不显露山水的八皇子萧是安,抑或是夏侯将军一人所为?
她声音不由冷下几分:“夏侯将军与何人勾结陷害太子?”
随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破哑:“不知。”
沈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剑柄再重重朝着他胸口一撞。
他沉着声音道:“老实交代。”
随从痛得脸色惨白,直弯下腰,狼狈不堪道:“确是不知。”
沈策俊脸的怒意更甚,他拔剑而出,厉声道:“如若你有所隐瞒,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沈漪上前,抓住沈策的手臂,轻声道:“大哥,不必再与他纠缠,当务之急,我们要赶在夏侯将军的士兵摧毁堤岸之前,告知太子。”
她淡淡瞥向随从,眼中映着浅薄之意:“将他敲晕即可。”
随从终于看清沈漪的容颜,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通身尽是风韵雅容的气度。
他暗暗咬着后槽牙,这分明是养在深闺里头的贵女,她不在闺阁之中绣花烹茶,抚琴焚香,竟抛头露面出来败坏将军的好事。
最让他可恨的是此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却有一副蛇蝎心肠!
沈策向来宠着唯一的嫡亲妹妹,自是对沈漪言听计从。
“好。”他收回了剑,伸向劈向随从的后脑勺。
随从惨叫一声,便双眼一黑落在地上。
沈漪抬头望了望天穹,乌云密布,已是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她微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大哥,我们即刻前去护城堤岸。”
沈策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他担忧地看着沈漪,迟疑道:“漪娘,步行数十里,你的身子骨可是吃得消?”
沈漪摇了摇头:“无事。纶城老百姓的生死存亡要紧。”
比起被囚楚王府,沈侯府满门抄斩之痛,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阿璟深陷局中,情况紧急,她既打定主意报他昔日的救命之恩,绝不能让他再重蹈千万人斥骂的覆辙。
……
夜幕降临,雨势依旧未减。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护城堤岸之下是一村落,有数百户人家,这一夜,他们注定是无眠的。
他们世代生活于此,男耕女织,日子虽不富裕,但也是平淡和美。
这百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