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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神光赫赫,春晖熠熠。
萧璟坐在案前,玉质冰相,目若点漆。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抚摸着一个小像,从似绸缎的乌发,淳浓染春烟的黛眉,肌红的玉靥,最终落至素约的纤腰。
极尽厮磨,来回游离。
他薄唇洇了洇,渐渐泛起素日里的淡粉色。
“沈小姐,沈公子,殿下在斋室内。”外头,传来了夜一,夜二恭敬的声音。
沈漪与沈策颔首示意,走进斋室。
夜一与夜二在背后相视一笑。
殿下不过是休养了一天一夜,身上那般严重的伤势,竟是好上许多。
沈小姐在殿下身边,便是能医百病的“良药”。
萧璟大手一拢,将小像藏匿在宽大的衣袖当中。
他站了起来,金黄色的光束描绘着他萧萧肃肃的身影。
沈漪看向萧璟,眉间温婉似流月,柔声问道:“阿璟,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萧璟丹凤眼缀着炙烫的星辉,声线带着低质感的微哑:“已是大好。”
他提起剑,似想在沈漪面前舞弄一番。
始料不及,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沈漪眼睫毛颤了颤,她走过去捡起萧璟的长剑。
她蹙着眉道:“阿璟,莫要逞强。”
“这把剑在你尚未痊愈之前,我替你保管。”
萧璟敛目,薄唇抿了抿。
他瓮着声音道:“知晓了。”
沈策在旁侧冷眼旁观着萧璟精湛得毫无破绽的动作。
他面无表情地低哼了一声,太子年岁比他与漪娘小,心眼倒是多得很。
倘若不是看在太子曾救下漪娘两次,定拆穿其面目。
沈漪望着萧璟莫名委屈的俊脸,心想是不是她太过疾言厉色了。
她的声音温柔了:“阿璟,你今日审问夏侯将军等人,我还有大哥与你一同前去,可好?”
萧璟抬眸,丹凤眼卷裹着深蚀的焰火。
他乖巧点头。
沈漪清浅一笑,内心的思绪飘远。
昨日阿璟无意间道出太傅不曾教导他最为基本的储君之道,隐隐要将他养废。
阿璟的太子之位,太多人在虎视眈眈。纶城水患一案牵扯过多,远比想象中的复杂,甚至再深究下去,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她既为了阿璟掺和进来,那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一盏茶后。
地牢。
吱呀一声。
夜一推开了铁质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昏黄的火把在摇曳,忽明忽灭。
被绑在木架上的三人囚衣尽是斑驳血迹,他们神色颓靡地低垂着脑袋。
听到动静,夏侯将军抬起头,他第一眼便看到素衣蕴藉的沈漪。
当年的皇宫夜宴,沈小姐十指纤纤,弹了一曲平沙落雁,技惊四座,赢得众人喝彩。
他不屑地将金樽的清酒喝尽,嗤笑,像沈漪这种养在深闺里面的娇弱贵女,只会舞墨弄茶,若在战乱的时候,必然会沦为战利品。
可偏偏就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沈漪,败了他们的大计!
夏侯将军的目光又落在萧璟身上,狂妄一笑:“萧璟啊萧璟,堂堂一国太子,竟是要一介女流来搭救,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璟漠然注视着夏侯将军,丹凤眼透出异样诡谲的寒戾。
沈漪眸光清泠泠,用着再是平静不过的语气道:“夏侯将军栽在我区区一个女子的手下,想必是觉得莫大的耻辱。”
夏侯将军的笑意戛然而止,他脸上带着恼怒的阴狠:“沈漪,你不过是趁我们不备,侥幸赢了一局,接下来,你势必输得一败涂地,不仅丢了身家性命,还会连累沈侯府!”
沈漪眸光泛起潋滟的涟漪,语气平缓:“那且看看究竟是你们身后之人手段高明,还是我们胜上一筹。”
她话锋一转,惋惜道:“不过可惜,夏侯将军是没有命数看到了。”
一句话彻底砸碎夏侯将军强装出来的猖獗,他气结:“你!”
一直默不作声的沛郡郡令突然道:“对我等严刑拷打两天两夜,也从我等撬不出任何消息。”
“沈小姐行事果决,何不杀了我等三人泄恨?”
沈漪看向这个年轻的沛郡郡令,他的眉骨极高,显得神色之间有一丝凶厉。
她素靥从容矜雅:“我们既不杀你们,也不再对你们用刑。”
“只需散播你们已对太子殿下招供的消息,再佯装把守森严的阵仗,你们背后的主子便会按耐不住。”
沛郡郡令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原以为沈小姐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他语气几乎是带着讽意:“沈小姐是想瓮中捉鳖?如此浅薄的计谋,一眼便能识破。”
倏忽,沈漪唇角一勾,绣面芙蓉一笑开。
她的声音淡然,却是字字珠玑:“郡令你错了,此一局为心战。”
“纵使你们背后的主子识破是局,但此事牵扯重大,危及诸多人性命。他命人再探再报,午夜梦回之时,他的内心是否会迟疑,是否会惊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