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鼓山东西绵延仅五六里、高仅百余丈,但如蛟龙横亘江畔,锁江镇湖,地理位置极佳,为便于随时掌握北岸庐江敌军的动向,徐怀也将临时行辕从铜陵城迁入铜鼓山顶的军营里。
弥宝乘轻舟登岸,在两名侍卫的引领下登上铜鼓山。
这时候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拾阶而上,听着江风呼啸而至,树摇枝动;经过数重岗哨,弥宝走进山顶道观充当的行辕之中。gòйЪ.ōΓg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名今日参与枫沙湖水战的军将在厢房里等候,其中秦彦、苏其二人,与弥宝一样,都是从建邺水师残部新编入荆州水军的军将。
弥宝也能从秦彦、苏其二人眼里看出难抑激动的心绪。
一名瘸脚武吏走进来,听旁人介绍过弥宝等人的身份,热切的走过来打招呼:
“你们今日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啊——有今日大捷为基础,我估摸着使君有可能下决心直接从铜陵渡江,将兵锋直指大矾山,可能再有十天半个月,大家可以坐进庐江城喝庆功宴了!”
瘸脚武吏自报家门,却是军情司佥事陈松泽。
“久仰久仰!”弥宝等人抱拳给陈松泽行礼,他们以往对京襄(楚山)怀以崇仰的心情,但对京襄(楚山)的行事风格不甚熟悉,此时又自恃将职低微,不敢轻易议论战局。
却是另几名荆州水军出身的指挥使、都将,听了陈松泽的话,都很兴奋的围过来,问道:“真有可能直接进攻大矾山?那是不是接下来几天还要反复扫荡枫沙湖里的残敌?”
考虑到枫沙湖里的虏兵水师并没有完全歼灭,枫沙湖上游地形也相当复杂,同时虏兵目前又牢牢控制枫沙湖及裕溪河沿岸地域,可以继续调大量的器械从陆岸封锁裕溪河,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徐怀确认歼灭枫沙湖虏兵主力战船的目标已经达成之后,就下令撤军。
杀起性的水军将卒,没有彻底将枫沙湖里的残剩虏兵水师都扫除干净,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痛快、不爽利的。
他们当然希望后续直接进攻大矾山,方便将枫沙湖里的残剩虏兵战船都彻底的剿灭干净。
“你们都已经聊上了?”
徐怀携萧燕函,与徐武江、韩圭、刘师望、王章、蒋昂、余珙、凌坚等人走进来,见陈松泽与诸水军将领聊得正热火朝天,笑着问道。
“参见使君!”
众人忙给徐怀行礼。
徐怀使众人入座。
现在徐怀已经轻易不会有机会再到前阵督战,今日他就站在铜鼓山之巅观战,虽说也能大体将十数里外的枫沙湖口水战看在眼底,但很多细枝末节还是观察得不够详尽。
将水军将领召来,除了进一步了解今日枫沙湖水战的详情,讨论龟甲铁壳子船编队作战如何进行更好的调整,同时也是嘉奖诸将英勇作战。
徐武江、韩圭、刘师望等人也是振奋,龟甲铁壳子船可以说是初次投入实战,就取得如此实效,既是意料之中,又叫众人喜出望外。
大家也很清楚枫沙湖口大捷的意义,将是何等的举足轻重。
这意味着他们下一步彻底控制铜陵、庐江以西的长江水域,将不再是妄想。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水军的配合下,直接从庐江临江地区登岸,兵锋直指大矾山。
这意味着他们能比预计更早解除庐江之围,使得持续大半年的淮西会战,取得实质性的反攻战果,从而真正的稳定住江淮局势,提前吹响大反攻的号角。
当然这也意味着京襄军战无不胜的形象倍加深入人心。
这其实是京襄高层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情形,目前有所争议或者说犹豫的,就是有没有必要提前加强对铜陵以东长江水域的控制,有没有必要通过封锁濡须口水道,将虏兵水师在巢湖之中,或者说提前将其从长江水域驱逐出去。
龟甲铁壳子船在浅淤水域的作战表现极佳,但在长江深阔水域,能不能保持住这样的优势,在船阵及战术安排上是否需要调整,徐怀还是想多听听一线将领的意见。
弥宝与秦彦、苏其等人,刚才还满脑子想着进一步清剿枫沙湖里的虏兵水师残部,没想到制司都已经在考虑对整个长江水域的控制问题了,还邀请他们讨论其事,多少有些诚惶诚恐。
却是荆州水军出身的军将早就习惯类似的战术、战局推演,颇为振奋的畅所欲言。
目前虏兵水师主力驻泊在巢湖之中。
巢湖与长江并不直接相连,中间有长逾百里的濡须口水道(濡须水或称郝溪河)相接,其间靠近巢湖的濡须山与七宝山夹峙之处最为狭窄、险要。
大家都觉得荆州水军有能力强攻濡须口水道,将虏兵水师主力彻底封堵在巢湖。
当然了,巢湖深阔,远非枫沙湖能及,荆州水军主力即便能提前封锁濡须水,但短时间内还是不宜深入百余里方圆的巢湖之中,与虏兵水师主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