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发现,她开口后,围着她家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瞬就静止了下来。
就好似被按了暂停键。
包括她这对极品的父母,一个晦暗地盯着她不说话,一个则是瞪着她的脸恨不得挠出个洞来才好。
她嗤笑了声,明明长了一张小仙女一样柔弱乖巧的脸,却偏偏此时面容带着冰冷和不好惹。
池母下意识想像从前在家时那样,不爽就动手掐她,但池芫好似洞悉了她一切的念头,只是微微掂量着镰刀,静静地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望着她。
池母将手收回,爬起来,往后退了下,扶着门框,便破口大骂,“池芫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哟——你是不想认你爹娘了吗?我们把你养大,你居然一声不吭地改嫁,不怕天打雷劈吗你个不孝女!”
她的叱骂,叫原本有些怵的沈老六媳妇也不禁跟着嘀咕了声,“我就说沈家小子哪来的艳福,原来是个……咳,不是我说,爹娘生养你,你再怎么也不能不认爹娘啊!”
“老六婶,我何时说我不认她们啦?”
池芫似笑非笑地睨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老六媳妇,她说着温软的话,眼神里却有着叫人看不懂的神色。
沈老六媳妇闻言,下意识气短,而后硬着头皮接了句,“这话又不是
我说的,你要真认他们,怎么成亲都不告诉他们,还,还让他们大老远跑来寻你……”
不知道怎么,这小猎户的媳妇,瞧着像只兔子似的,但是就是说不出的邪门……怪不好惹的。
哦,对了,哪有兔子会玩着镰刀,被骂了还笑盈盈的啊!
不对劲!
她拉着自己的老姐妹默默后退一步,“这是你们家事,我,我不拿主意。”
池芫轻轻笑了一声,将镰刀转了一圈,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六婶说的是,这是我的家事,谁掺和那都是要惹一身腥的。”
说着,她看向还在表演苦情戏的女人,眉眼微垂,“娘,你说我不认你们,可我被前头夫家欺负时,女儿可是回家求助你们二老的,爹是读书人——
该不会也学无赖想撒谎不认吧?”
她声音不低,像是故意说给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听的一样。
池父是个好面子的人,这次来都是被池母拖着来的,闻言,面上臊得慌,恼羞成怒地呵了她一声,“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你一个出嫁了的,惹了麻烦就回娘家,像什么话……”
这一句话,听得根婶嗤了声,“哟,这夫妻俩串台词都不带提前串好的!”
一句话,惹得池父再度恼怒,但他不会说话,只能剜了一眼池芫,
“你就算因为这事埋怨我们,也不能断绝关系不是?你弟弟妹妹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躲在这享清福?”
他这话又成功让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多了起来。
池芫浑不在意地挥了两下镰刀,刀风划过池母的脸,她吓得呆若木鸡,忙扒拉着门,颤着声道,“你,你把刀放下,你拿着刀做什么,快放下,你该不会想杀人吧你个死丫头!”
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前就算心眼多,那也是个又弱又懒的,哪里敢拿刀啊!
池芫漫不经心地望着自己的手,“娘,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年头流寇多坏人多,我不拿把刀,刚刚那拍门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哪个土匪来抢劫来了。”
明晃晃地在骂他们是土匪呢!
池母气得咬牙,伸手就要掐她,但池芫将镰刀往前一指,吓得池母又生生地缩回了手。
“你,你个忤逆不孝的!你男人呢,你改嫁这么大的事,不和我们商量一声,我要看看是什么野男人这么心大,不问问你的身世就娶了你……聘礼都没给,这亲事怎么能算!”
哟嚯,这下大家伙也算是看出来了,沈昭慕这媳妇儿人品如何不好说,但这对夫妇上门来可不是认亲的,敢情是为了聘礼钱!
村里人一时不禁同情
起来沈昭慕,心里骂他是个糊涂蛋,为了美色一时糊涂,这下好了吧,娶了个麻烦事一堆的媳妇!这也叫有些村民心下平衡了不少。
池芫才懒得管这些人怎么看她,在沈昭慕面前或许还要演一演要皮要脸的样子,但他不在的地方,她可就不管了。
她冷笑了声,“娘你来得正好,我正愁呢,说起这门亲事,女儿不告诉你们也是有苦衷的……”
她说着,抬手掩着眼帘,一副苦楚的样子,叫池母这个假意诉苦的给愣了。
什么苦衷?她穿得好料子,打扮得像模像样的,肯定是嫁了个能干的男人,这死丫头想打发他们走,不可能!
“爹,娘,你们不知道,我,我嫁的这男人,他,他有癖好的!”
池芫看了眼一旁震惊不已的根婶,心下一囧,反正她相公自己说了,他名声就那样了,也不怕再臭一点了。
对不住了相公,我回头再替你洗白。
再说此时被自家媳妇儿泼了一身脏水还不自知的沈昭慕,他才从牛车下来,摸着胸口的牛皮纸,笑得走路都轻盈不少。
回去就给媳妇儿看看,他办成了一件大事!
但是他才走到村口,就被根叔拽着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