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正在门外和隔壁屋的师弟说话，师弟洗完衣服回来，见他在屋外站着，便过来打声招呼，并问他怎么不进去。

听润物简单解释过后，这师弟表情便满是惊讶地看着那紧闭的屋门。

“小师叔这是要收徒？”

在这之前，可不曾听说过，那位独居山上，不与仙门中人往来的师叔，有过收徒的打算啊。

“这是师叔的事，我们做晚辈的，无权过问。”润物最是尊师重道守规矩，也能约束底下师的弟妹们，大家对他是又亲厚又敬畏。

这师弟是三师叔座下的，也是门中出了名的“包打听”，很爱打听师门中的大小事，然后和交情好的师兄弟们闲聊。

简单来说，就是个嘴巴没把门的，和他说话要当心。

要是知道敬爱的大师兄这么编排自己，这位“包打听”估计要难过得流几滴眼泪，然后继续打听。

“没什么，新来的小师弟，我让他在我屋里换身弟子服。”

润物解释得极其简单，但这“包打听”却觉得这事古怪，还未到收弟子的时节，就算是门中新来了好苗子，那也是要放在外殿，被外殿的弟子教导些基本拳脚功夫和御剑、御物本领，等到拜师大会上，才会正式收入

门弟子。

有心还想问什么，却被润物一句话打发了——

“师弟，我看你修为一直没有增进，最近是否于修炼上懈怠了？”

这位师弟的脸，便瞬间变成猪肝色，没办法，被抓了个正着。

“小师弟，你换好衣裳了吗？”

打发走了爱打听的师弟，润物礼貌地敲了敲门框，对着屋内的沈昭慕问了一声。

沈昭慕警觉往外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视线看向池芫的方向，就见眼前的仙子挑着眉梢，满是鼓励和考验地道——

“乖乖回他一声‘好了’，试试。”

在她鼓舞的视线下，沈昭慕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笨拙沙哑的“啊”字单音节，太久没用过的嗓子，听起来就像是坏掉了一样糟糕。

“没关系，肯张口就好，再试试？”

池芫耐着性子，继续鼓励他。

这回，沈昭慕终于发出一声低哑得厉害的“好、了”，虽然中间的停顿，叫他的回话听起来像是口吃。

门外，听到这并不好听也不符合这半大少年该有的声音的润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师弟在回话。

他善解人意地笑笑，温声道，“那我带你去后山玩会？”

他想，这孩子既然是药人的体质，那该是从小就吃

了很多苦的，身为门中所有弟子的大师兄，他理应照顾好这些门中的师弟师妹们。

沈昭慕抗拒地皱起了他精致到过分的眉，小嘴一抿，要不是不能开口拒绝，他这会儿应该是直接说——“滚，莫来烦我”的表情了。

池芫暗自嗤了声，这破孩子，还真是不好带，她都开始担心，如果交给外头这个人如其名“润物细无声”的师侄，会不会师侄被小毒物毒死……

“听话。”

她懒懒地坐在屋内的凳子上，明明没有实体，她却像是坐了个结结实实一样，单手撑着额，冷若冰霜的脸上带了不容置喙的神色。

沈昭慕有些委屈，他不想出去玩，他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如果是她的话，还可以勉强相信一会。

池芫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了，要是知道，一定给他一顿爱的教育。

屈服于池芫的眼神威慑下，沈昭慕只好不情不愿地拉开门，走出去，站在润物对面，像是要决斗似的眼神，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瞪着润物。

润物：“……”

仙门的弟子服自带仙风道骨的气质，怎么小师弟穿上后……像极了魔头杀了仙门弟子，还抢了弟子服既视感？

一定是他心思还不够纯善，才会生出这

般荒谬的念头来，润物暗暗反思，然后便露出更加和善的神情，伸手，要牵沈昭慕。

沈昭慕恶劣地勾了下唇角，走过去，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递了手。

跟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的池芫：“……”这孩子！

她的话所以成了耳旁风了是吧？

她手一抬，直接拂开了沈昭慕递过去的罪恶小手，甚至她已经决定一会去几位师兄师姐那走一趟了，该给孩子备点防毒的工具了。

沈昭慕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他错愕地回头，就看见红衣仙子略显不悦地望着他，没有说话，但他却看懂了她的意思。

——不听话，下次打的就不是手了。

“……”

“怎么了师弟？”还不知道已经躲过一劫的润物，还想伸手，池芫仗着他们没看到，便翻了个白眼，这是真的傻啊。

这小子的毒性这么强，要真想置人于死地，就润物这点修为，死不了也要受点罪的。

“不许胡闹。一会我回来若是发现你闯祸，害了人，便罚你。”

池芫严肃地对沈昭慕叮嘱了一句，然后沈昭慕就不敢伸手了。

他心想，又不是他要碰这人的，是这人自己送上门的。

不过碍于仙子法力高深莫测，他只好乖巧听话。

不听话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