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注定(1 / 2)

“我对命令没有任何疑问,原体。我清楚即便在审判时,被告也有权为自己辩护。”沈以轻柔的诺斯特拉莫语低声说,“我所担忧的是……”

他卡住了,露出了一种搜肠刮肚的为难表情,仿佛他的语言系统就在这里突兀地断了线,叫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就这样卡了三秒钟,对于一个阿斯塔特来讲,这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包括原体在内,没有人催促他。

在如此尴尬的几秒钟之后,沈仿佛突然泄了气那样,颔首避开了藤丸立香的目光,叹息着说:“您总是这样仁慈……”

的确,她太过仁慈了。康拉德·科兹不满地想。沈可不敢这么吞吞吐吐地跟他说话。但转瞬间,他就意识到侍卫官的这句话并不是在表达他理解中的那个意思,因为少女又开了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她同样以耳语般的诺斯特拉莫语回应,“斯科莱沃克也是军团的一员,也是午夜的子嗣,但他更犯下了重罪。损失与错误已经铸成,他的身份在律法面前毫无意义,他的诡辩也无法撼动应作出的判决。我向在场的所有人保证,我绝不会因此表现出不恰当的宽容。我需要听到他的证词,并不仅是因为即便是最简单的程序上也如此要求,也因为我需要知道是什么样的想法促使他和他的家族犯下了如此的罪行。无疑,这是我作为诺斯特拉莫之主的一次重大失败,所以我更得知道所有的细节。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有知道自己在什么样的地方跌倒,才能在将来更好地避开类似的障碍。这就是我希望亲自提审罪人的理由,这理由能否令你认同?”

“如此,我没有任何疑问。您的意志必将得到践行。”

这一系列的解释在康拉德·科兹看来非常没必要,但沈似乎因此心悦诚服。侍卫官向原体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舰桥,步履轻快地去执行这个简单的任务,他的态度又令午夜领主真正的原体感到迷惑。

他是个原体,因此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思考很多事。在那个瞬间里,康拉德·科兹分析了上一段对话中所透露出的些许情报,一边觉得沈似乎表现得比在他的麾下时更加软弱(并唾弃这一点),一边又觉得在一个凡人的麾下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同时还在疑惑藤丸立香是怎么依靠这种软弱的统治号令整个

“就像沈想说的那样,我的大人,您确实有的时候太过仁慈了。”这个未经许可便以高哥特语发言的声音是从戴着头盔的黑甲卫当中发出的。

康拉德·科兹认得这个声音,是亚戈·赛维塔里昂,可以说最合他心意的一个子嗣,甚至于有可能没有之一。即便是在他本人的麾下,午夜领主的一连长也因他的纵容而享有非常多的宠爱与特权。

但这样还是太过分了。在正式场合未经原体许可做出发言,还疑似是对原体本人的指责,就算是圣吉列斯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出言训斥。即便被质疑的并不是他本人,康拉德·科兹也为此有点生气,因为他从赛维塔理直气壮的语气和其他人视若无睹的态度中意识到,类似的事情绝不是

在他的印象中,亚戈·赛维塔里昂不应当如此无礼。而在下一个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个本能的想法并非来源于事实,而是记忆的美化:即便是对着他本人,赛维塔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虽然他真正那么干的情况并不怎么多。

说回眼前。这样出言不逊的事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和这一个午夜领主的原体显然不可能没有关系。在康拉德·科兹看来,这是严重的冒犯,但藤丸立香显然不以为忤。在这句不请自来的指控落地后,她轻叹了一口气,同样以高哥特语回复:

“我想你说得对,赛维塔里昂。我对诺斯特拉莫太仁慈了。”

这句话在四周激起了少许波澜。没有人真的因此发出声音,但康拉德·科兹嗅到一些认同,一些困惑与恐慌。依照这个领域的规则,作为原体的藤丸立香应该持有与他作为原体时完全相同的能力,她应当也感受到了一样的东西,但她没有立刻做出解释。

她转身,向着舰桥上巨大的观测窗踱步。没人对这个动作抱有疑问,所有人都知道,窗外便是永夜之星,罪恶之源,在黑暗中灯火通明,以繁荣的假象遮掩毒疮的诺斯特拉莫。

藤丸立香就这样静静地俯瞰了这颗行星几秒,然后又开口:

“我对它的前景太过乐观,以为在为它带来秩序与安宁后,正义就会自然而然地在诺斯特拉莫的居民心中萌发。”她自省道,“我忽视了长久积累的文化本身具有惯性,也忘记了人类到底有多容易随着环境堕落。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我会努力修正它。”

“这么说,您依然要给它又一个机会。”赛维塔毫不掩饰自己声音中的讽刺意味,“即便您认识到对这颗星球仁慈会有怎样灾难性的后果,您还是这么仁慈。”

“别那么夸张,赛维塔里昂。这后果的确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但要用‘灾难性的’来形容还是太夸张了点。”

“——这是

在康拉德·科兹的经验里,赛维塔是很少允许自己表露如此鲜明的感情的,可他现在的语气中确实……充满了愤怒。

这一事实连同他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