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那两张鸟脸上不合常理地显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表情——一张脸显得欣慰又快乐,甚至隐约表露出一种亲近之意;另一张脸则烦闷又愤怒,似乎恨不得把立香挫骨扬灰。
德维尔总督的神智再也坚持不住,令她在万变魔君的面前低下了头。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面前地上的一块凹陷,在心中不断地唾骂自己。她肩头搁着的那只属于少女的手上一直传来安抚心神的温度,而这只是让她更加自责。
她听见恶魔仿佛刮擦钢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也是变化,这很有趣。”
“难以预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藤丸立香让手中的长枪尾部轻轻着地,在那点细小的“咔哒”声后开口:“我自己也不好说,但整件事确实都透露着过于巧合的不对劲。”
不知为何,她竟然也摆出了一副要与敌人长谈的态度:
“我们‘恰巧’地找到了一个混沌战帮,他们‘恰巧’地知道有关这颗星球的传言的其中一个版本,我们在抵达这颗星球后,康拉德·科兹又‘恰巧’看见了一个让我们必须降落到行星地表的预言,而我们降落后,又发现自己抵达了一个‘恰巧’的时间——太巧合了,只要有哪怕一丁点相关知识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吧?”
然后,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还有,你们干点什么都要把‘九’这个数字放在事件里面,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们在幕后主使一样。我虽然大致明白你们是有‘圣数’这个东西,但真的不论干什么都非得蹭那一点玄学意义带来的效果增强吗?这让你们这帮恶魔看起来像是在野地里划地盘的动物诶。”
她没说是用什么手段划地盘,但只要稍有常识的人便不难对此联想,何况是万变魔君。理所当然的,卡洛斯的一个头咯咯地笑了起来,另一个头勃然大怒:
“你很有勇气!无怪圣奸奇要将你奉为上宾!”
“你屡次冒犯!我必有一天要将你挫骨扬灰!”
但是它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什么都没有做。藤丸立香因此还有空余笑出声来,继续嘲笑:
“这一次,你的哪个头说的是真话?哪个头说的是假话?”她质问,“若奸奇确要将我‘奉为上宾’,那你又怎有将我挫骨扬灰的机会?若奸奇对我毫不在意、甚至下令将我除去,你又为何只字不提我的灵魂?怎么会有随便聊聊天都叫人看出破绽的万变魔君啊?”
御主,请不要持续试图激怒它,在此种状态下交战对我们来讲不很有利。-
奥特瑙斯中的迦尔纳趁着情绪激动的卡洛斯发出刺耳尖叫时悄悄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杀神枪禁止对吧。-
藤丸立香也在万变魔君烦躁的振翅声中偷偷回复。
“就算你是外来的漂流者,也不应如此恣意地修剪无数命运可能的枝杈!”
“你这傲慢自大的小杂种,别以为你倒向那个王座上的腐尸就万无一失!”
卡洛斯的两个头再次放出威慑,但藤丸立香毫不在意:
“你难道认为,我现在能有恃无恐地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与帝皇结为同盟吗?啊,我听说过那个传言——你明明自诩为参透过去与未来所有变化的‘织命者’,却无法看清自己最该看清的现在吗?”
“嘎——”
“如果你能好好看看眼下的话,自然就能知道:自我落入这个宇宙以来,从来都是奸奇比帝皇离我更近!即便现在也是一样!”藤丸立香高声讥笑,“你以为为何我以区区中人之姿,却突然有能力将异世的魔术改进为适配本世界规则的召唤式?为何我从未修习过混沌法术,却能凭人类设备探测而出的示数解析仪式的效果?你要不要猜一猜这些知识到底是从何而来?”
卡洛斯的两个头全都生气了:
“这不合理!既然你已接受了我主赐福,为何还未皈依圣奸奇?”
“这是亵渎!获得恩赐后竟还如此怠慢,怎能容许亵渎者存活?”
“很简单,因为奸奇不想这样,也做不到。”藤丸立香冷笑,“若是祂想,那么我在踏入此世的
“区区人类,怎敢揣度圣心!”
“驽钝之徒,缘何狺狺狂吠!”
“因为我太清楚神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持有莫大的权能,却会反过来被自己的权能束缚,只能永远地被绑死在自己神职的宝座之上,连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行,一点也不自由,严重的甚至连性格和思维都会被影响——当然,像奸奇这么逊的神我也是头一次见就是了。”
“你怎敢空口白牙做出如此狂言!”
“你怎敢不向我主无上伟力屈膝!”
卡洛斯狂怒的姿态形容可怖,但藤丸立香却只对此感到困惑:
都这样了还是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这个双头鸡是不是不会吵架啊?
只有她自己在单方面输出,这一点让她觉得很没成就感,说得太多也觉得口干。但话赶到这里,不继续说下去似乎有点不礼貌:
“怎么能说我是空口白牙讲这些话的,我当然是有详细观察和切身体验才能下结论的啊?”她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祂自号‘万变之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