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邪神震撼(1 / 2)

败血症的消散显然极大地打击了纳垢魔军的士气。

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一位大不净者被击败”上。即便是在慈父的注视之下,祂最宠爱的孩子之一也不可能是无敌的。

在如此烈度的战场上,任何存在被击败、被损毁、被放逐都是可预见的。甚至于,在面对受诅咒者的儿子与他手中的火焰长剑,又或者是那些依托仪式被召唤而出的可憎亡灵时,被彻底消灭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

但,一个大不净者,只因为在战场上向敌人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这件稀松平常的事,就这样凭空被受诅者的力量燃烧殆尽。这就很令无生者感到惊恐了:在过去的日子里,从来都是它们凭借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与不值一提的许诺,如此将凡世中的弱者玩弄在掌心的。一旦它们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沦落到与过去自己股掌中的受害者相似的命运里时,在将心比心过后,它们对此产生的恐惧几乎足以把自己吓死。

——而且,那是彻底的消灭。不像是被放逐的恶魔会在现实中炸起一团亚空间的灵光,也不像是之前被魔剑燃烧殆尽的萎缩那样,至少还能令自己灵魂最后的哭嚎在园中掀起一阵传递这一死讯的微风。败血症就只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见了,没有一丝一毫痕迹地泯灭了。它几乎连挣扎与哭嚎都做不到,就那样被金色的火焰吞噬,好像它从未存在于宇宙中一般。

从园中吹来的风确实还萦绕在它们身边,但不需要是多么敏锐的无生者,也能于此明确地感觉到,另有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正在驱赶那种令它们舒适的场域。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再迟钝的纳垢恶魔也能轻易领会到一个事实:慈父在现实中的影响力正在迅速地衰弱。

目前在场的所有纳垢恶魔当中,还勉强葆有正常思维能力的几乎只剩下库加斯一个了。这不好说具体是因为什么:到底是因为它本身就已经悲观到甚至可以接受这种急转直下的现实呢?还是它确实自忖非常受到慈父的宠爱呢?又或者是它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足以驱使它在如此绝境之下思考逃出生天的道路呢?除了它自己,没有人知道。

紧接着,黑死病也在阿库尔多纳青绿色的剑芒中咆哮着倒下了。似乎永远带着笑容的那张面孔同萎缩的身躯一样,仿佛被烧熔的蜡一般飞速地坍塌消失了。

它们的能够投射的力量在迅速减少:随着那种无形毁灭之力的膨胀,无生者能够留存于此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帕梅尼奥的亚空间变得不欢迎它们的存在,并且在越来越强硬地驱赶它们,库加斯也在恐惧,但它必须思考。

必须思考自己的后路。必须思考如何撤离。

在勉强以效果迅速变弱的瘟疫战斗的同时,它想起自己准备了一个法术,但紧接着,它又想起,这法术成立的基础——那些凋零塔楼——已经不存在了。这又令库加斯感到一阵绝望的悲伤。它在这样绝望的悲伤当中呻吟着:“哦,莫塔里安大人,您在哪儿?帮帮我吧,帮帮可怜的库加斯,不然他就要死在受诅咒者的恶焰之下了。”

它没有认为这些哀叹有用,它只是习惯性地抒发自己的情绪。但,或许是它所求的那一位心情确实愉悦到甚至肯响应它这种表面朋友的求助,又或者是恶魔原体在此处发现了另一些值得他在意的东西——总而言之,他回应了。

一阵冰冷的狂风搅动着已经变得愈发稀薄的雾气,某种难以被忽视的存在凭空出现,于地面上投下阴影。似蛾似蝇的巨大双翼令来自亚空间的毒素与疫病翻卷,当他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强加于现实之中时,仿佛连平原与山岳都为之震动。瀑布般的光球从他的长袍里滚落到地面上,死者的面庞幽灵般地围绕在他身边,另有一些恶魔苍蝇和小虫在他周围庄严地盘旋,排列出带有象征意义的符号。

死亡守卫原体,苍白之王,死亡之主,莫塔里安从天而降。他手持巨镰“寂灭”,仿佛只是无心地随手一挥,带起的腐烂威势就将帝国阵线最前方的阿库尔多纳逼得不得不后退。后者显然还想再战,但西吉斯蒙德严厉的责问声令他不得不就此退回到阵列当中。

恶魔原体并没有在意这一插曲,他只是转向了他的兄弟——他从来都是要比基里曼要高的,但在成为了恶魔之后,他近乎不定型的体态令这种比较行为失去了意义。只说此时此刻,莫塔里安非常庞大,他现在的体型与基里曼相较,正如基里曼与他的基因子嗣相较一般。

“你好啊,兄弟。”莫塔里安的呼吸器在他说话时咔咔作响地喷出了黄色的云雾,恶魔原体语气中的平静似乎象征着他的好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失,“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罗伯特·基里曼紧握着手中的帝皇之剑,“我将在此彻底击败你。”

“我已经输了。”令在场的所有存在吃惊的,莫塔里安显示出了哪怕是在遭遇了如此失败的常人中也罕见的大度,“我承认我是这场战争中的失败者,我将带着我的部队离开现实宇宙,把你的小小王国还给伱——但是,记住这一点,我的兄弟,我们还没完呢。”

基里曼的面色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侵略以后还会再有,反反复复,或许会持续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