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是尾声,是血压局(1 / 2)

泰罗斯北部的战场之上,万籁俱寂,亚空间的波涛归复平静,现实中的物理规则重新在这一片平原之上占据上风。

在这仿佛尘埃落定的一刻里,不久前在战线后方凭空出现的白城与高墙也无声地迅速崩解消失,立在城头上的那位少女也因此无知无觉地从半空中跌落。并非是她对此没有预先做出对策,而是她现在已经无法做出反应了:若是从上空向下俯瞰,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甚至在城墙开始消解之前,就已经完全地失去了意识。

但她显然也不至于落得头朝下摔死这种可笑的结局——地面上还有那么多人呢。

身着一袭白衣的那个男人从地面上腾空而起,仿佛对现在这个场景早有预料一般,在半空中接住了少女下坠的躯壳;距离人群稍远处的西吉斯蒙德从地面上缓缓站起身来,拖着自己冒着黑烟的甲胄和被烧伤的灵基,有些跌跌撞撞地归队;战场上的帝国将士们对于剧烈变化的现实还有些茫然,直到罗伯特·基里曼向他们转过身来,高举帝皇之剑宣称了胜利,他们才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那样,以高呼、尖叫与号泣欢庆着胜利;在每个人都想一睹圣人真容的同时,自咒缚军中现界的极限战士们簇拥在了他们原体的身旁——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场胜利。胜利本身值得欢庆,但这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帕梅尼奥的天空之上还不规律地闪动着火,虚空之中的舰队依然持续地交战,星球地面上的其他战场也依旧在作战。这些远方的帝国的将士们不会清楚,为何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纳垢军队显著地弱化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显而易见的机会,但他们的战斗也并不会在一呼一吸之间就此结束。

极限战士群青色海洋的边缘有一些黑色涂装的黑暗天使在徘徊,领头的那两个人一个断了一只手,另一个则显然是从战场上随手捡来了一个蓝色的头盔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在这些人暂且无法深入的中心地带里,基里曼与穿白衣的男人简单地交谈了几句,重新归队的西吉斯蒙德与阿库尔多纳也簇拥起了他与他怀中的少女。

在欢声当中,这些人的目光依然是严肃的,但并无一人去喝止周围的阿斯塔特、星界军,战斗修女又或者其他在场的人的庆祝举动。

这不是最终的胜利,但也是一场胜利。这胜利可以被庆祝,因为人们需要这场庆祝。

距离这场战争的胜利还很远,距离帝皇梦中的伟业还很远,距离那个“做五休二,合理薪酬,适当盈余,能够安全地娱乐与旅行”的未来还要更远,但这一次的胜利,或许确实令人类在前往那样未来的漫长路途上,前进了一小步。

——祂承认,祂也很想见到那样的未来。

高天之上,无人发现的渡鸦俯瞰着一切,见证着一切。祂于稀薄的空气中振翅,至高天中便呼应般地随着祂的羽翼卷起乱流。漆黑的鸦羽隐没于帷幕之后,亚空间中立刻便传来了无生者的尖叫与惨嚎。泛着灵光、沾着魔血的蓝色羽毛和眼球四处飞散,在须臾之间被还原为无形的以太,随后,某种庞然大物在另一种技术的加持之下,几乎无声无息地穿越了帷幕的阻隔:

破败,狼狈,受损,沾染了污物,但依旧胜利凯旋的帝皇幻梦号,在帕梅尼奥的平原上投下了他巨大的影子。

——

“你们看,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康拉德·科兹悠然自得地如此自夸。

如果藤丸立香在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就会得到一句类似于“是啊,可就是不学好”的评价——但很可惜,她不在。在这个时间点上,她还在从泰罗斯大教堂奔赴北线战场的虚数潜航过程中,而此时此刻,科兹身边的所有子嗣,都不会去反驳他。

而周围被胁迫了的黑暗天使,也对他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狮鬃号目前已经脱离了帝国舰队的阵列——或者说,监视,向着星系当中的曼德维尔点单独出击。如果计算、航行,以及对瘟疫舰队的处理不出错的话,稍微改变了航向的加拉坦星堡就将跟在她的身后:如果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那么这个庞然大物就将化身为关押午夜领主的监狱;如果不顺利,那么它对于这群乌合之众的舰队来说,也是一件足够致命的武器。

这些命令看起来非常欠考虑,但从数据传递的路径和相关的电子印鉴来看,它们出自帝国摄政之手。无人敢于质疑原体的权威与精密的思考,即便这一系列的指令看起来确实很难说是万无一失,但出于对罗伯特·基里曼的信任,它们还是被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了。

——但这命令被发出的时候,恰好是帝国摄政本人,被连同百余人的护卫队一起困在亚空间战场上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搬出自己的权限,向狮鬃号发布任何命令的。

这么做的人是康拉德·科兹。

一万年了,帝国的基因检测技术还是没什么长进。心情愉悦的科兹在自己的脑海中如此感叹。一万年前,他就利用过类似的手法,于无敌理性号上冒用了莱昂·艾尔·庄森的身份,伪造了一次空投指令;一万年后,他又成功冒用了罗伯特·基里曼的身份,调用了帝国摄政的印鉴与权限。

——帝国的基因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