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知道这糖炒栗子怎么吃最过瘾?”
沈确胸有成竹:“去壳、扒皮,放在手心里一小撮,一下子按进嘴巴里,嚼呀嚼的,满口生香。”
“哈哈哈哈。”李鸾嵩说对咯,“看来咱俩一个爱好。”
沈确来了兴致,说:“我小时候还喜欢用油纸包装一包炸得外焦里嫩的肉滋滋和油滋滋,偷偷揣兜里,跟小伙伴们一边玩就一边拿出来嚼,咦,那个东西可真叫一个香。”
李鸾嵩拍手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时间久了那油纸包就被油沁透了,沾到衣服上洗都洗不掉,阿娘就是一顿数落。”
“正是,正是。”沈确笑说:“我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挨骂。”
……
屋外雪片飘飘洒洒,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寂静、冰冷。
屋内,炭火炉子噼里啪啦直响,却也盖不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投契,越说越热闹,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
李鸾嵩问沈确:“方才听你说你阿娘去世得早,那这些年你家里只有阿爹吗?”
说起这个,沈确犹豫了一下,只一瞬便决定对他和盘托出。
“我阿娘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阿娘去世后,阿爹又续弦了一位继母,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只后来家道中落,不然也不会看上我阿爹。”
想起那些往事,她的脸上浮现起了些许异样。
“继母嫁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她个子很高挑,五官大气,是那种浓烈的美,吃穿用度都颇讲究气派和排场,我阿爹在这上头没少花银子。”
李鸾嵩静静地听着,一边还不忘给她手里的暖炉换炭火,一边给她剥着花生壳儿。
“继母姓刘,是个要强的性子,又极爱面子,其实她挺瞧不上我阿爹的,我能看出来,可是好在她算是识大体,对我阿爹也是知冷知热,照顾得还不赖。”
李鸾嵩从这一番话当中听出了她难以言喻的苦楚,问道:“那她对你如何?”
沈确一滞,笑着摇摇头,并未回答。
只说:“年初二,或许你得回娘家,前些日子听说我阿爹要去南边,也不知这么冷的天又是大过年的,他去那边作甚。”
她的眼神看向外面的冰天雪地,那里头满是担忧。
转瞬即逝,沈确转过头看着李鸾嵩:“不过这样也好,过年家里只有刘氏和我那个妹妹,叫沈菘蓝,比我小五岁,是继母和阿爹的孩子。你只管去走个过场,若是她给你脸色看,你只当没看见便罢了,早点回来。”
又想了想说:”或者,你都可以不用去,如今张府出了这么多事,我那继母想必并不盼着我回家,索性不要去了,也免得她们为难你。”
李鸾嵩听明白了,她这种软乎的性子,就是任人欺负了呗。
他说好,“不去就不去,我脾气不好,别回头再给你惹麻烦。”
接着又问:“她们竟也当着张成儒的面为难你吗?那张成儒就站在一边干看着吗?”
李鸾嵩失笑:“他从未陪我回过娘家。”
我的老天,李鸾嵩差点儿乐得蹦起来。
从前只知道张成儒蠢、怂、瞎,现在却觉得他这样也挺好,给他腾空了,他若是不把这媳妇抢过来,都对不起他的蠢、怂、瞎。
想起张成儒,李鸾嵩想了想,试探道:“那个,你知道这个张成儒有多混蛋吧。”
沈确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他欺负您了。”
李鸾嵩摆了摆手说不能够,“他不是我对手,只是有一天晚上,他喝醉了,你猜怎么着?”
他盯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道:“他竟想强行与我同房。”
“啊。”
那一刻,李鸾嵩从沈确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惧和害怕,那深邃的瞳仁颤了一颤,这一颤便彻底颤进了他心里。
“不过我没让他得逞,我给打出去了。”
他大手一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偷偷觎了她一眼,见她长舒了一口气,那样如释重负,他心中了然。
沈确低头呢喃似地道:“其实,我们夫妻三年,还未曾圆……房,您可别……”
他说我知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任何人近身。”
她默默点头,他乐开了花。
帮自己的媳妇守住清白,这简直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他兴奋起来,随口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确“啊”了一声,低头偷笑,说:“您又用错句子了。”
外头天色暗了下来,风雪交加,越发下得猛烈,就连窗子都已经推不开了,不知不觉间竟已积了厚厚一层雪。
“怎么办?怎么回去呢。”
沈确有点发愁。
李鸾嵩望了望外头,看不到人,这间禅房是无尘大师为皇家预备的,从前李鸾嵩经常陪着皇后娘娘来小住。
他梭巡了一圈:“东西倒是齐备的,炭火足够,吃的也有,实在走不了的话可以留宿一夜。”
沈确惊呆了,指着身后那一张大床,磕磕巴巴道:“可是,只有一张床……啊……”
李鸾嵩这才意识到她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且只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