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兵进入了内城,扑杀了许多无辜百姓。
秦云铮一得到这个消息,立马想到——云予微!她的医堂就在内城最外围,离外城最近的地方,既方便她给普通百姓诊治,也方便她偶尔去给将士们疗伤。
可如今……
秦云铮不敢想象,流兵进入内城,云予微那般柔弱的女子,大约是最容易被下手的那类人!
秦小将军不顾身上有伤,一边随着父兄前去内城安抚伤亡百姓,一边心急如焚。
“那位云姑娘可真是有勇有谋。”
“不愧是神医谷之后,不可限量!”
“若非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相信,她一介弱女子竟能用计干掉六个人!”
……
进入内城,街头巷尾已经传遍了云予微的义举。
“云姑娘怎么样了?!可有受伤?!”秦云铮一听到云予微的名字,不顾父兄在场,当即发问。
“怎么能不受伤?”被问的是个咋咋呼呼的年轻人,“她一介弱女子,能从六个大汉的围杀之下活下来已然不易,怎能还要求她全然未损?小将军也对她太苛刻了些。”
“就你聪明!胡说些什么!”一旁已有大人看不惯伸手扇他巴掌了,“小将军勿忧,云姑娘虽受伤了,但并不重。”
秦云铮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稍稍放下了些许。
而一旁,早有能说会道的人,围着抚远大将军秦震,将云予微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简直将她说成了天神下凡。
秦震对这个神医谷后人早有耳闻,他的幼子又对她念念不忘,况且擒杀敌国流兵这件事,云予微也确实有功,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瞧一瞧这个传闻中的奇女子。
云予微的医堂并不大,二进的小院,前院诊治,后院睡觉,简单得很;且医堂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更无匾额,寻到这里,全靠秦云铮急不可耐地带路。
秦震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云铮,眼神终于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
“云姑娘!”
秦云铮火急火燎,也忘了军规,竟丢下父兄和随同来的将士,径直进了去。
“秦云铮!”秦震叫道。
秦云铮脚步一顿,哭丧着脸站住了脚。
前院平日里都是晾满了药材,今日不见药材,只见四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丢在院子里,被百姓们围成一团,看得严严实实。
“竟有活口。”秦震这下更是惊讶。
外面实在太过热闹,在内堂休息的云予微不得不出来看一下情况。
“民女见过大将军。”云予微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如今后肩的匕首已经拔下,所幸对方并没有下毒,大娘热心,已同她帮忙包扎完好了;只是今日她铤而走险,如今整个人都非常疲累。
“你就是那位云神医?”秦震惊奇,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简单衣饰也难掩她的清姿,大约是失血加上惊吓,她看上去有些过于苍白。
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大夫,更像是谁家精心呵护的小闺女。
“不敢辱没师父之名。”云予微并不推拒“神医”之名。
“刺史大人也曾来过,因这几人是敌国流兵,这才暂时暗中派人将他们关押在此处,只待大将军来提人。”云予微道。
秦震大笑,吩咐人上前将那四个还未完全清醒的流兵押回军营。
“云姑娘,你此番立了大功。”秦震道。
能够混入内城,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杀几个无辜百姓这样简单,最重要的肯定是为了向外传递消息。
有活口留下,他们就有的是办法令他们开口。
“身为大绥子民,民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云予微淡声道。
“好,好一个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秦震欣赏地看向云予微,并不稀奇为何小儿子会对她另眼相待,“云姑娘,你天纵奇才,可愿意随威武军一起,做更多有利大绥的事?”
良医难寻,尤其是像云予微这样有着神医之名的大夫。
云予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秦震并不强求,略站了一会儿就带着手下走了。
秦云铮留下了。
“你要劝我留在威武军中当军医?”云予微问他。
秦云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只想问你,伤口疼不疼。”
云予微望着他,半晌,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伤口当然疼。”
在秦云铮心疼的目光中,她却又绽开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但也可以忍受。”
后来,云予微的医堂就改到了外城。
再后来,永佑帝病重,京中局势不妙,抚远大将军封招回京,云予微同秦家踏上了一起回京的路。
若是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少年将军和少女神医的故事好似从此圆满,画上一个令人遐想的句号。
可惜人生从不如此。
他们所有的美好过往,停留在了永佑二十八年的秋日,往后的生活,再不敢添上彼此的身影。
“云姐姐,”秦惜时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将云予微从过往中拉回了现实,“若非当初我……”
“算了惜时。”
自从嫁给了宁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