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的旨意到达秦家时,秦家人都是懵着的。
“陛下圣言,主要是委屈了秦姑娘。”德福长得白白胖胖,一笑起来,就是一副讨喜的笑面,“那两个背主的下人,陛下原本是要诛九族的,但又恐怕秦姑娘误会陛下心意,将那二人交由姑娘处置,姑娘意下如何?”
秦惜时万万没想到,一个是她院子里的侍女,一个是善堂里出来的乞儿,原本都应该是秦家最放心的人,最后却成了挥向云予微的刀,以及射回秦家的回旋镖。
“此事是臣女管教不严,”秦惜时端庄行了一礼,“请陛下和贵妃不要顾及民女情面,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德福微微地一笑:“秦姑娘如此知礼,陛下定会宽慰。”
如此推拉安抚了一番,德福这才功德圆满地回宫复命了。
凤泽宫里,宁昭正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
云予微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件事我确实有错,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真的。”云予微伸手右手,满目恳切,“我以后不会再轻易这般了。”
“什么叫不会再轻易这般了?!”宁昭终于忍不住地怒了,他猛地抬眼,目光一触及到云予微脖颈上已经变得青紫的指痕,还是止不住地后怕和心疼,“你做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
“自然是有。”云予微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了宁昭的手。
宁昭仍在气头上,气哼哼地将手抽了出来。
云予微轻笑,又重新去握,宁昭又往外抽;如此两次三番,宁昭又心软了下来。
他到底不舍得真的同云予微生气,最终还是反手握住了云予微的手,心中不解恨,又舍不得对她怎么样,只稍稍用力捏了云予微的手。
“哎呀。”云予微不甚走心地叫了一声。
宁昭虽知道她是哄自己的,却还是心蓦地软了,他恨恨地松开了力道,看着云予微只想磨牙:“我连三分力气都不舍得用上,你倒是知道叫疼;那叶婉那样对你,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怕?”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云予微反问他道。
宁昭的心更软了,嘴上却不饶人:“我看你没有半分怕的意思。若是德妃没有及时赶过去,你叫我怎么办?”
“不会的。”云予微抿唇笑了笑,“她一定会及时赶到。”
“叶婉布了这个局对付我,必然急于见我,德妃心细又孝顺,必然会去侍候太后,遇见叶婉是必然的。”提起彭清音,云予微的笑意更浓了些,“她那样聪明,一定会猜到;而且……”
云予微叹道:“那串翡翠手串,难道是白到了叶婉的手上?”
“我不是离间德妃和太后的关系,只是想说,她那样聪明,一定会知道偏殿的消息。”
“你倒是相信她。”宁昭冷哼一声。
“难道陛下不信她?”云予微调笑道。
宁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是太后的人。”
云予微顿时收敛了笑意:“我以为你们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是有,但并不能证明什么。”宁昭深深地望着云予微,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到底收回了手,“彭冠仪这个老狐狸,想得太周全了。予微,我和太后之间,终究有一天会有个你死我活,到了那个时候,德妃到底是谁的人,才能有个判断。”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云予微的心猛然一沉。
宁昭看着她,半晌,却漫不经心地笑了:“太后急了。”
“什么?”云予微问。
“再等等吧。”宁昭的目光愈发深邃,“等时机成熟了,我便告诉你。只是啊,你不要再像这次这样冒险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秦惜时。”宁昭轻叹道,“你不想她身边有任何不安分的人,也不想她受流言所累,但是予微,人心难测,即使这次处置了那两个背主的人,你也不能保证,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好的。”
“能除一个是一个。”云予微道。
“我也不单单是为了惜时。”她轻叹。
从她知道这件事时,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个更大的局——有人想利用当年的事来离间她和秦惜时,但实际上,倒像是有人在逼宁昭在她和秦惜时、亦或是说她和秦家之间,做个选择。
谁最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呢?
答案好像显而易见。
至于叶婉……
云予微皱眉——叶婉只是被选中的,执刀的那个人。
“你猜我最初知道这件事,是从谁哪里得知的?”云予微看向宁昭。
宁昭略一思忖:“德妃?”
云予微却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宁昭有些诧异。
“是梦桂。”云予微一字一顿道。
这下宁昭是真的惊讶了:“她?”
云予微点点头:“其实叶婉也没有算是诬陷梦桂,信的确是她写的。”
她顿了顿:“我为梦桂做了伪证。”
宁昭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说起来,叶婉之所以找上梦桂,根源还是在我。”云予微苦笑,“梦桂的记忆虽丢失大半,但大约是因为她从小长在商铺,所以对做生意有些执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