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行宫才刚刚修缮过,愈加崭新舒适。
云予微所住的晴水居,更是依山傍水,不仅四处苍翠,因着她平时不喜繁饰更喜欢簪花,院子里还特地种了大片的栀子、木槿、绣球、六月雪、玉簪、晚香玉等各色各样的花,山风拂过,花海荡漾,香飘满园。
“那边的紫藤架子还扎了两架秋千,”白芷爱操心,一进晴水居,就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生怕缺了什么,“底下种了一片薄荷,又凉快又香蚊虫也少,娘娘晚上可以去坐着玩玩。”
云予微点点头:“好。”
山里入目之处,皆是深深浅浅的碧色,看久了,一颗心仿佛都浸在了那碧色之中,缓缓地沉静了下来。
从前宁昭还是容王时,她作为容王侧妃,也曾来过翠微山行宫避暑。
只是规矩太多,她始终不适应,只来过一次,后来再到盛夏,她便留在京中,每日去医堂义诊。
如今站在这里,竟是恍若隔世。
“刚才是谁在哪里闪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白苏直起腰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院外。
“别是混进来什么小毛贼了吧?”白芷立马起身往外走,“现在各处都在安置,有手脚不干净的四处浑水摸鱼也是有的。”
“你小心点儿,”白苏嘱咐道,“收收你那暴脾气,别逞能。”
“这还用你交待!”白芷笑嘻嘻地往外走。
片刻,白芷的身影隐没在了院外的一丛修竹之中。
“白芷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些。”白苏叹道。
云予微悠悠然地跟白苏一起从箱笼里往外拣东西,一边又笑道:“她心里知道轻重,也就在我们俩面前放肆些,也不用管她太紧。”
“娘娘太纵着她了。”白苏笑道。
“白芷本就爱操心,再不让她多说两句,就要给她闷坏了。”云予微摇头笑道。
二人正闲话着,却听到外头白芷的声音传来:“娘娘,白苏,快看是谁来了!”
那声音透着惊喜和雀跃。
白苏直起腰:“娘娘看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像不像知道轻重。”
云予微瞧着白苏往外走,忍了笑道:“说两句就是了,你别骂她。”
“娘娘忒偏心她了!”白苏一边笑一边咬牙,“更该多骂她两句!”
云予微笑着摇头。
岂料,白苏才一出去,也带着笑喊道:“呀,公子!”
“你怎么这样!”白芷跺脚道,“还说着给娘娘惊喜呢,你这一嗓子喊出来了!”
云予微一听,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才抬脚走了两步,便见云岚推门而入。
少年一身竹叶青的刺绣常服,一条玉带将墨发束了起来,愈发显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打眼望去,倒像是门口那丛修竹中的其中一个。
“你怎么在这儿?”云予微惊喜道。
云岚“唰”地一下打开扇子,颇为潇洒地在云予微面前扇着,直到云予微看他的目光逐渐不善,他这才得意道:“我是随行军医。”
云予微讶然:“秦云铮带你来的?”
“他才没想着带我来,”云岚气哼哼道,“还不是我聪明,自己想到的办法。”
“行行行,”云予微笑道,“就你机灵。”
“姐姐也不想我,”提起这个,云岚便又气了,扇子也不摇了,气呼呼地自己找了椅子坐了,“平常在宫里也就算了,出来避暑也不想着我。”
“你啊你,”云予微转脸看向白苏,笑道,“刚才还说白芷嘴巴厉害,咱们小公子的嘴巴不比白芷更厉害?”
“我可不敢跟公子比。”白芷笑嘻嘻道,“小公子天资聪敏,娘娘可别折煞我了。”
“难为你还有这等自知之明。”白苏亦笑道。
连闷气的云岚也被她俩逗笑了,再绷不住刚才那气呼呼的样子,只好也跟着笑道:“怪不得姐姐都不想我,有你们俩跟着哄她开心,她再想不起我了。”
“公子也太抬举咱们了。”白芷和白芷笑道。
云予微笑叹道:“云岚,不许打趣她们。”
一室笑语,外头传来宫婢的请安声,下一瞬,帘子掀了起来,却是宁昭走了进来。
宁昭看见云岚,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云岚一向不是个好管教的性子,秦云铮自然不敢私自就带了他来,虽未明说,但都是宁昭默许的。
“山里幽静,远远地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宁昭笑着看了云岚一眼,“阿岚又长高了吧?”
“兴许是,”云岚站起身来,往宁昭跟前凑了一下,而后跟云予微眨眼笑道,“姐姐看,我要比陛下高了。”
宁昭:“……”
德福公公:“……”
一众宫婢和内侍:“……”
“光长个子有什么用?”云予微将人按回座椅上,倒是有了几分长姐的威严,“见识有长进了吗?医术又有长进了吗?”
这下轮到了云岚无言。
宁昭眼瞧着云岚一副无语的样子,顿感大仇得报,关键是云予微是站在他这边的,于是心情顿时一阵舒爽,真正不再计较云岚的言语之失。
“罢了,”宁昭倒出来为云岚打圆场了,“说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