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危在旦夕,你不担忧她的性命,反过来担心她若是活着嫁出去了会闯祸?!”白芷一向口齿伶俐,也不是能忍的主儿,“你既然是朱夫人的嬷嬷,想来也是看着你家姑娘长大的,怎么能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沈嬷嬷一时语塞,而后又讪讪道:“我这是老糊涂了,娘娘勿怪,姑娘勿怪!”
“我们怪不怪的有什么用?”白芷冷笑道,“你倒是想想你姑娘好了怪不怪你吧。”
沈嬷嬷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
云予微紧盯着她的表情,突然起身:“嬷嬷年纪大了,悲痛之下难免失言。白芷,不可无礼。”
“我这里有一丸奇药,虽不至于能活死人医白骨这样神奇,却也可在关键时候保人性命,”云予微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因着本宫身体不好,承蒙陛下厚爱,这才赐下了这神药以备不时之需。眼下朱小姐命悬一线,此药便赠与朱小姐吧。”
“她怎么配得上?”沈嬷嬷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出有几分不妥,“御赐神药,我们姑娘福薄,恐怕消受不起。”
云予微微微一笑:“本宫倒是看朱小姐耳垂圆润,是个福泽深厚的姑娘。此番一定能大难不死,有后福等着呢。”
“白苏,”云予微抬手,“将神药给朱小姐送去吧。”
“御赐神药,你可要拿稳了。”云予微道。
白苏毕恭毕敬地接过来:“是。”
朱夫人白苏说有御赐的神药送了过来,面上的悲恸都惊得凝住了一瞬。
“这、这真的是……”朱夫人浑身都有些颤抖,想要伸手接过,一双手却又抖得不成样子。
白苏微微一笑,却是灵巧闪身,错过了朱夫人伸过来的手。
“奴婢心知夫人救女心切,”白苏道,“只是御赐神药,珍贵无比,若是奴婢不能亲手将药送到姑娘口中,恐怕娘娘会降罪于奴婢。”
朱夫人额上青筋直起。
“夫人可莫要激动,”白苏坐到朱小姐的床畔,突然回眸看向望眼欲穿的朱夫人,“若是神药有了闪失,那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朱夫人有些瑟缩。
朱小姐牙关紧闭,不肯开口,这可难不倒白苏——她曾经跟着云予微在医堂里照看过不少病人,对付这种灌不进去药的病人极有一手——她干脆利落地卸了朱小姐的下巴,然后将那一粒小小的神药喂了进去,又手法娴熟地将朱小姐的下巴给装上了。
这个过程快如闪电,朱夫人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白苏喂药已经结束了。
“神药入口即化,”白苏郑重看向朱夫人,“夫人,姑娘有陛下庇佑,定然会安然无恙。夫人尽可安心了。”
朱夫人似乎是极为疲倦:“臣妇多谢陛下娘娘赐药,白苏姑娘也辛苦了,便由臣妇守着女儿吧。”
“这可不行了。”白苏轻轻拍了拍手,“神药难得,只此一枚,太医院的诸位大人早就想知道神药效用如何;现在姑娘既然服用了,诸位大人必然得在此观察。”
她顿了顿,看着朱夫人突然冷静下来的面容,又道:“夫人更可放心了。有神药和太医院的诸位大人在,姑娘一定安然。”
朱夫人愣了愣,而后突然尖声道:“我女儿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和诸位大人同处一室那么久?若是传了出去……”
“夫人难道要讳疾忌医?”白苏微微一笑,“夫人大可不必这么担心,会有医妇在旁;若是夫人还不放心,大可留下嬷嬷婢女。”
朱夫人无话可说,却仍坚持不肯离去。
太医们听闻了朱夫人的言论,本就颇有些意见,又见这小小内室里挤了满满一屋子人,更是面色不佳了。
云予微没有守在这里等着朱小姐醒来,而是只留了白苏在此,带着白芷先离去。
“那老嬷嬷实在可恶!”白芷愤恨道,“我看她倒是巴不得她家姑娘去死呢!”
“朱夫人实在可怜,哭成那样。”
“亏她还是朱夫人的奶娘,就算不心疼姑娘,也不心疼夫人么?竟说出那般诛心之论,要是叫朱夫人听了,可怎么活得下去?”
白芷一路义愤填膺。
云予微却甚少言语,半晌,才道:“只怕这事最后还要陛下出面。”
“啊?”白芷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朱家小姐便是赔了性命,可陛下日理万机,这可是臣子的家事啊。”
“恐怕没这么简单。”云予微道。
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宁昭平时处理政务的朝阳殿。
“娘娘来了,”王德福一见云予微,立马喜笑颜开,“陛下正在跟几位大人谈国事,娘娘不若去偏殿等一等?”
云予微点点头,强压下了想要偺越的心思,从善如流。
小半个时辰后,宁昭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平日里从来不肯来这边的。”宁昭眼中有些许惊喜。
后宫不得干政,宁昭不在意,但她若是真的毫无自知之明,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云予微叹道:“今日有些特殊。”
“朱侍郎家的小姐寻死一事,你知道了吗?”云予微问。
宁昭捏了捏眉心:“知道,朱礼过来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