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音动作一顿,又听到她气息微弱道:
“小玲的爹娘就没能熬过那个年,她也没能熬过这个年……”
“可是明明我已经尽力了,回来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小玲还是会死?”
“我连她过年要穿的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跟着我吃了许多苦,我想要补偿她,想要让她过个欢快年,可是……”
谢晚凝越来越哽咽,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直接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漫音不会安慰人,此时此刻也只能跟着默默流泪。
“夫人,哭久伤身。”她泪眼婆娑道。
谢晚凝却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将自己手中已经被捏皱的信纸一一展平。
把涉及谢元均的那一页纸单独抽了出来,装进小玲准备好的信封中,塞到漫音的手中。
“你将这封信交给谢元均,就说是小玲写给我的,他若是不愿意看,哪怕是直接将他捆起来,也要逼着他看!”
漫音虽不知这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但见夫人炙热的目光,下意识的点头。
“漫音这就去办!”她道。
刚一起身,却又被谢晚凝拉住,“夫人,还有何事?”
谢晚凝眼底闪过一丝纠缠。
小玲的遗愿中,除了让谢元均知晓她的心意外,还有就是让揽清不要悲伤,把他和漫音促成一对。
谢晚凝几近疯魔,只想完成小玲的遗愿,直接忽略了揽清和漫音的心意。
“揽清……他还好吗?”
“不太好,侯爷给他放了假,现下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漫音眼睫敛下,隐隐有些担忧。
兴许是受了小玲信中的误导,谢晚凝以为漫音这是爱慕揽清的表现,“漫音,如今小玲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揽清。”
虽觉得夫人这话有些怪异,但漫音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揽清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你这时候多关心他,他一定会慢慢喜欢上你的。”
漫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夫人,你怎么会这么想?”
见漫音的反应,谢晚凝隐隐意识到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转而听漫音震惊道:“揽清是漫音的兄长,漫音怎么会对他生情意呢?”
“兄长?”
“是啊,同一个爹娘的兄长!”
谢晚凝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那么久的陪伴,小玲难道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对揽清动过心吗?
她不相信。
也许是怕自己的出现,打扰了别人的生活,所以硬生生要将冒出芽儿的掐掉。
一步错,步步错。
——
安国公府门外。
信是揽清送过去的。
再次看到谢元钧,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怒意,只剩下深深地无力感。
“你来做什么?”
谢元钧眼底一片乌青,看来小玲的死,对他的影响也颇大。
见到揽清,他下意识的害怕,只因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他踹自己的力道。
所以一步都不敢踏出府门。
揽清眼眸深沉,缓缓吐出两个字:
“送信。”
谢元钧顿了下,“什么信?我没有信!你莫要诓我!”
“小玲写给夫人的信,一共两页纸,足足有一页都是关于你的。”
揽清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强撑着把话说完,“夫人交代要将属于你的这部分给你。”
谢元钧终于有些信了,却还谨慎地拍了拍身旁小厮的肩膀,“你去拿。”
揽清没有为难小厮,直接将信交了出去,而后目光冷冽的盯着谢元钧。
谢元钧被盯得心里发怵,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朝揽清叫嚷,“信既然已经送到,那你就快回去吧。”
“夫人交待,要亲眼看着谢世子将信读完才能走。”
说着,不自觉握紧了腰侧的配剑。
谢元钧反抗的话都到嘴边了,见此情景,又默默吞下。
打开信。
他却忽然有些不敢看了。
揽清不知道那封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只知道他这是在帮小玲完成遗愿。
仅此而已。
见谢元钧双眼呆滞,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似乎是已经将信读完。
揽清收回手,脚步一转,便欲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慌乱。
原来是谢元钧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瘫跪在国公府门口,只是不知道他跪得究竟是谁。
“小玲,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根本就不值得……”
抛下这句话,谢元钧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小玲或许永远都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雪中送炭”,不过是他父亲的随口一提。
父亲曾提点他:不要让母亲和晚莺玩儿得太过,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
让他常去照拂。
他没想到,不过是自己偶尔想起来时的“随意施舍”,却让小玲烙下了如此深的印记……
揽清不知这些背后的事,只是见到谢元钧也会为了小玲而哭泣时,反倒有些开心。
为了小玲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