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紧些就是了,这上京,不能有两个明氏皇族。”崇文帝叹了口气,“朕的那两位皇儿,怕是在上京待不了多少时日了。”可他语气里没有半点惋惜。
梅承庭会意,垂了垂眼,并不惊讶于崇文帝的狠绝。
“承庭,你说,朕做的错事,是否有许多?”崇文帝这一问语气有些真诚。
梅承庭看他,笑了笑,“这世界上,衡量对错的标准总是不一。但衡量帝王对错的,是看他所治理的国家是否足够繁荣富足,百姓是否吃饱穿暖有业谋生。”
崇文帝在这位陪伴三十多年的老友眼里看到了认可与安慰。
“臣认为,大梁愈发强盛,您,治国并未有错,您是位好皇帝。”
“您没有辜负绵延数百年的明氏皇族,没有辜负先皇,也没有辜负介林和她当年盼望。”
“那你呢?朕辜负你了吗?”崇文帝试探地问。
梅承庭笑着摇了摇头,“无比信任,权盖卿相,随行陪从,见驾不跪,足以说明一切。”
夜已深。
上京殷府内宅洗心厅的灯火却没有熄灭,玉如意听完殷罗的讲述之后皱了皱眉,虽然明白了崇文帝此举用意,但怎么都觉得不妥。
“阿姐,你应该知道,林城中有位高人,比现如今江湖里这些虾兵蟹将可厉害多了。”
殷罗不甚在意,“那又如何?”
“你打不过她!”玉如意快要急了。
“所以你别跟着我去。”
“什么?你还不让我跟去?”玉如意这下真急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金针还没完全练成?你的内功就算鼎盛期……也只能勉强杀了我!是,你武功在江湖在我们这一代已经算佼佼者了,但是你不论怎么打,你也打不过那位大梁第四啊!除非……除非那个南夏摄政王也跟着!”
殷罗闻此处皱了皱眉,满脸不信,“他武功真的很高?”
玉如意也皱眉,“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很厉害?”
殷罗仍然淡定,“听姑姑说过,他挺勇的,不过我不知道他多厉害,毕竟是南夏人。”
“行,我来跟你形容一下。”玉如意深吸一口气,“我师父说,他是南夏王庭习武者中造诣最高的,他只要不受伤,不出剑都能跟我师父打成平手。”
殷罗观察着他的神色,玉如意一脸认真,看样子不像是吹的,“哦。”她点了点头。
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彻底惹怒了玉如意,“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了!”
殷罗笑着点点头,“听了,不就是那池夜武功很高你想让他跟着去?他肯定会去。”
玉如意再皱眉,“你又算计什么了?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会去?”
“猜的。”殷罗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困倦了,她起了身,慢悠悠向内宅卧房走去。
“你要干嘛?”玉如意抱胸皱眉。
“就寝。”
“殷罗!”
“干嘛?”
玉如意泄了气。
自从他六岁那年认识她,到现在都十年了。她虽然对他很好,但是就是一跟她说个事情,她永远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玉如意好奇她的内心,曾动用上天鉴秘书打开玉合卷轴查探,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上天鉴承天卷轴,可窥探他人心中最想要的、或者心魔,可是明显这两样殷罗都无,也不知道她是藏得太好了还是已经麻木了……
玉如意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从袖中抽出了玉合卷轴,展开,他手指轻轻抚摸,就有白光跃起,卷轴中缓缓出现了一行字——
腾龙已现,守中代取。
他叹了一口气,收了卷轴。这样时而无趣时而惊心动魄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正此时,郁枫不知从哪里办完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玉如意一边把卷轴在袖子暗袋里放好,一边看向他,“你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郁枫摆了摆手,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别提了,六公子,我去玉钗阁拿消息,被梧姑娘的人拦住了,盘问了老半天,我才逃出来。”
玉如意笑了两声,颇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们把我的玉钗阁当做暗桩!”
上京皇宫,四皇子所住的风佪宫。
暗卫半跪在地上向软塌上闭目养神的明佪禀报:“回禀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今日出现的红衣女子,就是上京新迁来的殷府家主,至于那个三个江湖人,消息还不详。”
明佪睁眼,眉头紧锁,“殷府?她就是那个疑似殷介林后人的丫头?竟然被老二请去?”
明佪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是明郢不请她,那她对于丞相杜家是没有威胁的,可偏偏明郢请了她,这其中有什么龌龊事一想便知!
他从软塌上起了身,大手一挥,吩咐道:“快,将信儿送去丞相府,就跟杜康说,殷相之女现身上京,让他看着办吧!”反正别耽误他夺嫡争储!
暗卫应声立马下去送信了。
而二皇子住的忠郢宫内。
明郢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既然殷家人在上京公然帮助大理寺,恐怕这棋子是用不得了。”
心腹连忙应声,“那我们要不要?”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