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东边蒙蒙露出一抹鱼肚白,昭示着新一天的开始,熹光洒在城主府的那一棵银杏树上,散发出勃勃生气,三月将完,春愈发浓了。
自昨夜事之后,林归落审问林圣手许久,才问出,这林圣手原是边关那位藩王早前安插在林城的人,那个四伯是近几年才来的,也算是林圣手与藩王那边的接头人。而先前老城主染疾身亡与现下林城百姓中毒这两件事,也都是得到了藩王的旨意,为的都是,让林城成为敌对上京的第一大势力……
林归落掐掐眉头,从府牢里走出来,外面阳光刺眼,竟然已至午时。
他扭头,见林扇瑕正与殷罗几人一起饮茶,便抬了步子走进正厅,将这结果说给众人。
殷罗听完只是笑了笑,对老夫人道:“其实老夫人,在我们进城前您收到的那封佚名信,所言属实,”她坦白道:“我们确实是奉皇上之命来林城炼香。”
林扇瑕扯了扯嘴角,“老妇人知道,”她神色沧桑,先是看了池夜一眼,“这位公子身着花绣龙袍,怎么可能是这江湖中人,”她重新回望殷罗,“你一身水红色金丝衣,举止规矩……三掌教,老妇人见过你的师父,大梁公主明梵岚。”她说罢,又转头望徐揽云,“大理寺卿之女,现任京府使,自你离京那日,老妇人就收到了消息。”
殷罗也不惊讶,她笑意加深,道:“您好像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敌对皇室。”
林扇瑕摸出行王令,放在桌上,“不,我确实敌对皇室,但不是敌对皇上。”她眼中有些悲伤,“林洪是被手持行王令的人杀死,我恨,我恨皇室之人……那位当年在三王之争中失利,被贬去东海边关的王爷。”她闭了闭眼,“我应该早就猜到的。”
池夜敛下眸子,他想了想,问:“那现今的林城,该怎么处理与皇家的关系?”
林扇瑕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恰在此时,城主府院里传来脚步声,众人只见一背着个锦缎包袱的白衣少年朝正厅走来,他身上的衣物在阳光照射下极为晃眼,像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悠闲进了正厅,毫不客气的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才看向殷罗,“好累,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包袱了。”他接下包袱,从那里面拿出盛放千年雪山参的红木锦盒,递给林归落,“自大鬼,这是皇上赐给林城的千年雪山参,你找人送去药房吧。”
自大鬼?聂人犀和池夜听见这个称呼愣了愣,觉得这称呼还挺适合的。
林归落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哦”了一声,打开了红木锦盒。
众人只见那锦盒之中,正有一株通体雪白的人参。
殷罗扫了眼,望向千年雪山参原本的主人,“你现在什么感受?”
池夜神色淡淡,“没感受。”聂人犀鄙夷转头,心道,你没感受我有感受!心疼!不舍!
但思及林城百姓,他很快就收起了那副守财奴的表情,无妨,钱没了可以再赚,还是救人更要紧,他在心里宽慰自己。
林扇瑕打量一眼玉如意,目光触及他衣袍上的如意云纹时,不确定发问:“你是?”
玉如意对她笑了笑,截了话茬,“林老夫人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来了。”
话音落,忽有巨兽之鸣响彻天空,众人皆起身出屋去看。
只见城主府上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暗绿色蛟龙异兽,它身子足足有近百米长,额上生翠色两角,在那两角之后,站着位身穿墨色长衫的少年,他看上与殷罗年纪相仿,面容俊秀,只是略有些孱弱,此时他抱胸俯视众人,嘴角带笑。
“仙人骑龙……”聂人犀张了张嘴,活二十年了,他还没见过这般景象。
池夜同他解释,“不是仙人。芝鱼宫的弟子,他们都天生神通。骑的也不是龙,算是蛟。”
聂人犀似有所悟点点头,“哦哦……仙人骑蛟……”
池夜:无语,他在跟聂人犀解释什么啊?
墨衣少年望着殷罗,“你似乎比之前更凶了。”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殷罗也不恼,她浅浅一笑,“泗子亓,东西带来了吗?”
“自然。”泗子亓一挥手,一冰块便悬空在殷罗面前,“这是芝鱼宫最后一株婆娑草。”
殷罗接下,又问道:“你把这偷出来,霄真人不会废了你吧?”
泗子亓轻蔑一笑,“我才不怕,这婆娑草放在仙道宫里,总也没人用,倒不如来解救天下苍生中的林城百姓。况且,他就算急眼了,我也不怕。”少年人脸上挂着骄傲神色,“我可是芝鱼宫下一任宫主,老霄最出色的弟子,只需用心血一滴,三十年便能种出一株神药。”
殷罗撇了撇嘴,明显不信他这话。
泗子亓见她不信,又解释:“大不了我还能跑!”他摸摸身下蛟龙的角,“阿贺,你说是不是?”
蛟龙竟通人意地点了下头。
玉如意见此情景笑了声,他向前一步,嘲道:“你怎么还是没长进?逃跑怪!”
“你个钱串子!”泗子亓咬牙,“你还有脸说我?”气愤过,很快,他就扬唇一笑,带着些少年人的稚气,回怼:“我如今能腾龙上那九重天,能伏浪深潭平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