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昉又想起一件事。
她还记得,当时在留思楼分庭宴时,徐揽云被刺客们围攻,殷罗飞身腾空,背后刹那间开出金荷图,而后殷罗相助徐揽云成功后,那懒洋洋的样子,似乎不将眼前所有的一切放在心里,她是自由的、勇敢的,那时候明昉曾想过,这世间何等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那样的殷罗。明昉承认,就连她暗恋的孟清月,在那样的殷罗面前,也好似夜夜可见的月,不算特别。
可如今她似乎知道了。
方才那青袍男子散漫中无意透露出来的贵气,让她想起了那灿然冷冽的金荷图。
明昉垂了垂眼,她总觉得,那青袍男子,比殷罗更有城府和主见。
他很特别,也很危险。
思及此,她朝车内陪坐的昭有吩咐着:“回宫后,派人查查那青衣男子。”
“公主是觉得?那人有问题?”
明昉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底细。”
他身上有浑然天成的真龙之气,比她父皇只多不少,若是旁人看的话可能不明显,但明昉自小生在皇家,她怎么能看不出?
大梁终究只有一位天子。
而殷府中的玉如意将那两个包裹着宝贝的锦缎打开了,入眼的便是一尊成色极好的蓝玉木槿,还有一副典藏的前朝画师封墨的鸿宴图,他眼前一亮,对着池夜和聂人犀笑了笑,“这两样可都是能收进国库的珍品!”
聂人犀阴阳怪气:“是啊,现在到你手上了,你千万珍惜哦。”
玉如意全然不理会他,只当他破财了不高兴,他抱着宝物欢天喜地的进了内室,临走前还跟殷罗说:“阿姐,你先陪他们聊,我将宝物收起来。”生怕聂人犀反悔拿回去一样。
聂人犀得到池夜的眼神暗示,也起身离开座位,朝殷罗笑道:“听闻玉公子收揽天下奇宝,我能不能跟去看看?”
殷罗怎么看都觉得聂人犀这神态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样子,她转眸看向池夜,一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池夜让聂人犀跟去,好看看那件东西在不在玉如意的宝物堆里……
她浅笑着回:“可以啊。”是无所谓的样子。
聂人犀闻言立马去追玉如意了,池夜见她这表情,说了句:“你倒是放心。”
“宝物又不是我的,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在我们手上,”殷罗淡淡回,“我为什么不放心?”
池夜点了下头,再开口却道:“北辽那位天下第五高手已下江南了。”
“抚烛僧?”殷罗表情有细微变化,眉梢低了低,“什么时候的消息?”
“来之前。”池夜看了眼茶杯中的三山玉叶,又抬眸看向殷罗,“我们什么时候去翠州?”
殷罗想了想,“两日后吧,也不知道那抚烛僧是不是为攒英宴而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抚烛僧要是在宴上下了战帖,那大梁武林都得天翻地覆,”殷罗神色有些凝重,“我听人说,抚烛僧性格很奇怪孤僻,想必找茬的借口也会离谱……只希望他别挑战白绮山庄。”
“攒英宴上不是有规矩吗?点到为止,不让动手杀人。”
殷罗面带鄙夷,“你还真信这些?上次在银枪门举办的攒英宴,还没到一半就死了十数人,”她拄着下巴,喝了口茶,又讲述着:“据我所知,四十年前,江湖上就有了关于这攒英宴不成文的规矩,若无必要不能给天下武功前十的人发请柬。江湖是江湖,高手是高手,江湖中可以存在高手,但高手不能代表整个江湖,攒英宴本来就是给武林新人出头的机会的,若那些老辈的高手总在,那新人将永远活在被他们光辉笼罩的阴影之下,这江湖就完了。”她看向池夜,“其实你这样的,也不在被邀请名单内。”
池夜见她话中机锋对准自己,“我哪样?”
“听玉如意说,你的武功在南夏能排得上前三了,在南夏排前三的话,就等于在天下前十之列,毕竟众所周知,南夏国很少出什么高手,一出就是顶级高手。”殷罗放下茶杯,“天下第一尚越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而且传闻中你手握重兵,培养十三延荣卫做死士,身后势力纷杂众多,”她笑了笑,“参加攒英宴的某些门派,可是最讨厌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了。”
池夜听懂也装听不懂,他笑问:“为什么?”
殷罗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不过也乐意解答:“他们羡慕你,可惜惹不起。”
“那你这样的,应该也不是很讨喜。”池夜语气平静,眼里却有笑意。
“我跟你不是一类人,”殷罗笑了笑,“我手中没有权柄,也不受人跪拜。”
池夜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却否定道:“江湖中应当少有人知道你出身世家。”
殷罗没料到他这么说,她敛了敛眸子,随后抬眼凝视池夜。
江湖中确实很少有人知道她出身上京世家,他们只知道明梵岚是皇室二公主,后来流落江湖到了白绮山庄,又收了名徒弟,便是如今的殷罗。极少有江湖人了解数十年前明梵岚在上京与殷介林交好的事,自然也就没人因为她的姓氏往这世家上猜。
其实大梁的皇族世家与江湖门派的关系算得上泾渭分明,上京与其他被江湖人占据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