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顶马车在淮江官道上从清早奔驰到傍晚,终于抵达了供人歇脚的谢雨客栈。
“怎么还有客栈叫谢雨啊?”聂人犀看着面前挂着黄梨花木牌匾的三层阁楼发问。
玉如意从马车上跳下来,拍拍衣袍角落沾上的尘土,道:“南边总是下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行人们都要找客栈避雨,当日客栈生意必然兴隆,它自然要谢雨咯。”
聂人犀皱了皱眉,愈发觉得这客栈的名字起的又敷衍又不怀好意。还是他家听闲楼名字好听,他在心里吐槽着。
殷罗和明昉并肩已经向客栈内走去,池夜也跟上她们脚步,只有玉如意还在和聂人犀并肩,神色一点也不着急,“聂少主,稍后这顿你请吧?”
聂人犀一听这话回神皱眉,“为什么是我?”明明你比我有钱!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玉如意一脸茫然,回答道:“你比我大啊。”他说完也不管聂人犀再说什么,抬步就向客栈内走去,还在脑海里规划着一会儿点些什么菜品。
嗯……这里的桂花坛子鸡好像不错,不对!他不能吃肉……
聂人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衣少年慢悠悠走向客栈内,不是吧?他年纪大也能当成理由?这小子讹人呢吧?他连忙追了过去。
殷罗环视一圈客栈大厅里的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明昉、池夜、玉如意和姗姗来迟的聂人犀也坐在桌前,马上就有披着长巾的小二跑过来,“几位客官点些什么?”
玉如意毫不客气:“一品锅、中和汤、徽山翠烧、八公山豆腐,再来份软花酥。”
聂人犀幽怨地抬眼望他,只觉得这一整桌就属他不要脸了,聂人犀敢肯定,到时候一结账,这小子绝对躲到最后!
小二嘴皮子飞快向后厨一一转达,随后眼睛放光的将殷罗、池夜、明昉、聂人犀一一看过,问道:“这几位客官不点吗?”小二心里暗美,遇上有钱人了,前面点的那几样菜品,可都是这谢雨客栈的招牌啊!
殷罗摇头,她无所谓。
明昉跟着殷罗摇头,玉如意点的那几样她都喜欢吃。
池夜看了聂人犀一眼,也摇头,他向来吃不惯大梁的饭菜,他喜欢吃清淡的。
聂人犀最后摇了摇头,他不点,他心疼钱,早知道就不来客栈,劝殷罗连夜赶路了。
小二见这几人都不点,又满怀期待的看向玉如意,“这位客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玉如意想了想,毫不犹豫道:“那就将你们店里的招牌每样来一份吧。”
聂人犀的心在滴血,这小子!靠!真是不是花他的钱啊!他知道他这行为叫什么吗?
这叫挥霍!这叫奢靡!他们只有五张嘴,吃得下那么多菜吗?!
“好嘞客官!”小二应了声,欢欢喜喜跑到后厨去督促做菜了。
聂人犀瞪着玉如意不说话,殷罗、池夜、明昉三人则是开始打量客栈大厅里现下坐着的人。在他们西桌,坐了两名拿着宽刀的江湖大汉,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时不时地往他们这儿看上两眼。在他们北桌,坐着四名穿着烧金色长裙的女子,殷罗认得出,这是踩雁派弟子的装束,想来是从山北赶去江南赴宴的。而在踩雁派弟子一桌的北桌,坐着一男一女,黑衣男子手里拿着把扇子,女的身穿碧蓝色衣裙正在小口喝酒。而在殷罗他们东侧的桌子上,坐着两桌的粗布麻衣的执剑人,有男有女,倒是看不出来自什么门派。
池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不禁皱了皱眉,那些执剑人穿的粗布麻衣边角都有些棉毛,应该是从寒冷之地赶来的,北辽,他当下就认定,两桌上坐着的十名执剑人,应当是来自北辽。
明昉也皱眉,因为她看见那群被北辽人一直盯着他们这桌,时不时还私语着什么。
殷罗心思转了两圈,眼见小二端着饭菜朝他们这边走来,她低声道:“二哥想来不会给北辽人发请柬,他们一直盯着我们和踩雁派这两边,恐怕是有所图谋。”
聂人犀发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一会儿要来抢我们的请柬?”
玉如意不在乎,“来就来呗,反正我们也没有请柬。”
明昉压低声音道:“我有。”
池夜朝她看过去,不过马上转了眸子看向玉如意,“不是说给我和聂人犀准备请柬了?”
玉如意嘿嘿一笑,指了指殷罗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俩,就是你们进长林崖的请柬。”
聂人犀:?……合着这人平白坑了他一副前朝古画呢?
池夜低了低眉头,无所谓,能进去就行,要不这趟白出来了。
小二陆续给他们桌上了菜,拎着壶酒特意介绍:“这可是我们谢雨客栈的招牌好酒,黄梅三河酿。”他给五人一人倒了一杯,才道:“诸位尝尝。”脸上有些期待。
殷罗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忙吧。”
小二竖起上餐木盘,点了个头,“得嘞,您们慢用。”
明昉看着面前的菜皱了皱眉,“坏了,忘带银针了。”她以往出行每次用膳都会先用银针试毒的。
聂人犀看了池夜一眼,他突然想起来这人吃东西前也会试毒的。
池夜看向玉如意,殷罗也看向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