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到时候您可千万要给自己留后手。南夏不能没有您。”
池夜呼出一口气,他从这六个人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后半句了。
“我有数。”他淡声道。
夜尽昼来,往复不断。
殷罗将那日从池夜口中得知的消息说给孟清月与玉如意听后,两人也有些惊讶,玉如意对于还生丹了解不多,孟清月派了敬竹暗探去查,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几人便不再思考这事,专心在自己的院子里练武,为即将来临的攒英宴做准备。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
四月初,江湖攒英宴,人潮如流汇入白绮山庄,木槿花争艳,红鼓接风云。
手持请柬的各门派话事人逐次带领弟子进了庄内,殷罗几人同孟清月一起坐在观槿高阁一层的东家主席上,见有人来,便起身迎接。
大梁的门派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殷罗举了酒杯相敬,孟清月便派人将压着字条的酒壶端上了各桌,紧接着,那些靠抢夺请柬进场的北辽门派也接连入场。
原本在谢雨客栈见过的踩雁派弟子风笛朝殷罗走来,打了招呼后道:“多谢三掌教为我们四姐妹补上了入场请柬,若不然,踩雁派今日,怕是要在天下武林面前失礼了。”
“哪里的话。”殷罗朝她笑笑,“你们当时为帮我们放了迷烟,这才让泉山盗找到了空隙偷走请柬,我自然得确保你们能来。”
“早听闻踩雁派大弟子风笛很是心细,竟连请柬是我阿姐后补上的都看得出。”玉如意也跟她扯着闲话。
风笛闻言笑了笑,“六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踩雁派弟子对气味烟尘都极为敏锐,我们的那张请柬上,本来是有松木香的,可后来这张,是上京城的琉璃散香,”风笛朝明昉看过去,对殷罗说:“若风笛没有猜错,这张请柬,原本在那位鹅黄衣裙的姑娘手里。”
殷罗点了点头,证实了风笛的猜想。又闲话几句后,风笛回到了踩雁派的桌位上。
攒英宴高台红鼓敲响,声声铿锵有力,白绮山庄的擂鼓弟子高呼:“攒英宴起——”
殷罗便走到了高台前,先环视各门派笑了笑,而后说着:“攒英宴开始了,请各位门派将心中想要比试的门派与身后的武侍说明,他们会为大家排好顺序,而后诸位逐个上台,由我白绮山庄与其他三派共定输赢。攒英宴是武林雅事,不比生死,还请诸位配合。”
她话音落,与白绮山庄交好的几个门派便领了头喊:“定遵此矩!”
“定遵此矩!”剩下的门派也附和。
大梁江湖门派的话事人因早先收到了孟清月的亲笔字条,就都没有传召武侍报名。他们此刻都清楚,今日来的那七八个北辽的江湖门派,都不是什么善茬!
清月公子在字条上写的清楚,北辽人是为了干涉大梁武林而来,况且这些话事人早就听过北辽江湖人在官道上截杀抢夺攒英请柬的事,他们其中还有几位被北辽人抢过!一时间这些原本不甚友好的门派也团结起来。
清月公子说,若是北辽人点名与任何大梁门派交手,白绮山庄都会派人相助,让他们也不必担心,尽管应战便是。这些话事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个字:等。
这些门派在大梁鼎立多年,彼此之前虽有争端,也没到结仇的地步。那些与能举办攒英宴四门派有仇的,自然也不会来。其余不来赴宴的,大多是些武道馆和少林寺,这些人专心练武念经,就算武学成就颇高,也极少参与这些江湖宴席。或许人家觉得吵闹俗气。
正当此时,北辽有门派等不及了,先招了招手让武侍过来,而后报上了对战门派的名字。
那武侍便高呼:“北辽三月门,想与山南平潮山庄一战——”
不得不说,三月门的门主还挺会挑人打架了。殷罗微微眯眼,这山南平潮山庄现任门主痴迷读书,并未精修武学造诣。加上平潮山庄半文半武,平日里也只是靠押镖讨个生计,故此若与擅用弯刀的三月门打起来,怕是很难胜出。可平潮山庄,是江湖上出名的中正门派了。不单庄内弟子性情温和,还在三年前旱灾饥荒的时候,去给山下的百姓家送过粮米……
平潮山庄席上已然有些乱了,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的武功太一般了,能收到攒英宴的请柬也是因门派品行颇高,能被四大门派看得起而已。此时突然被这北辽三月门一挑战,平潮庄主江朝神情也很是慎重,向他们宣战的那北辽三月门的人,手中都拿着亮晃晃的白刀,身材也很是魁梧,他也深知自己一副书生模样,跟人对战三两下恐怕就要被打趴下……
可是攒英宴自古就有规矩,被点名的门派不可拒绝,定要上台迎战!
江朝有些慌,想到方才收到的孟清月的信条,他在这僵持场面中抬头望向主座,希望白绮山庄能出面。江朝只见主座上的孟清月右臂垂在身下,左手握住桌上的茶杯,垂眸在想什么事情。心细的江朝知道,清月公子的右臂受过伤……他这样子,恐怕是。
江朝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场面有些无望,若不得清月公子相助,还能有谁呢?那个在江南以奢靡出名的六公子?江朝还没听说过关于他武功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