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春中,江西枇杷城张家院中的晚夜玉衡开花了。
团团紧簇的花枝攒抱,如同谢于荛心中以为的,她与张自丛的感情之坚风过不摇。
“咔嚓——”屋中传来声响。
谢于荛将张自丛新买给自己的脂粉打落在地,馥郁芳香的粉末散落空中,可屋中的气氛却沉重极了,她咬牙,声音决绝:“不是都说好了,我们不再参与这些江湖纷争吗?”
“东山府动乱,我若不赶过去与同道中人一起阻止,这江湖将陷入腥风血雨!”张自丛走到她身前,握住她单薄的肩头,“荛儿,我们是说好了不参与江湖纷争,可是,你让我如何对江湖之难坐视不理?”
谢于荛正在气头上,她抬眼望着张自丛,冒出了平生第一句狠话:“你若去就别再回来!”
张自丛闻言眉头紧皱,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他松开了抓住谢于荛肩头的手,后退两步,又看了她一眼后,径直踏出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
谢于荛心中赌气,也不抬步去追,她怨着这凭空动乱的东山府,打扰了她与夫君幸福的生活,她也怨张自丛,明明已经答应她不再管这些江湖上的事情了,却又说话不算数。
她是说了重话,那他为什么直接就走?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彼时的谢于荛因为长时间与张自丛一起生活,不与外界交往而改变颇多。
她的眼中除了爱情,已然什么都没了,没有了多年前她心中也拥有的江湖大义,也逐渐忘记了她爱上张自丛的本心。
她喜欢的,原本就是那个心中容纳五湖四海,愿为江湖挺身而出的张自丛啊。
人若是长期生存在一个稳定幸福的环境里,心中的斗志与遇事的坚强就会消失。
谢于荛就是这种人。
她坐到桌前,对着铜镜抚摸自己那冠绝江湖的容貌,她心中一直想着,夫君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呢?她并没有从那个眼神中看见丝毫的爱意。
是因为她不够美了吗?还是……她老了?
怀着这种近乎于畸形的心,她日日精心梳妆,等待着张自丛归来,每等一天,她就在张家大院里设一面镜子,以此提醒自己,她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容貌,不然张自丛会嫌弃她的。
谢于荛爱惨了张自丛。
一天、两天、三天……三千一百二十七天,三千一百二十七面镜子。
她没有等到张自丛回来,她等到的……是张自丛的死讯。
这些回忆给了谢于荛心灵上的重击,她拄着胳膊坐了起来,神色哀伤地抚摸着自己左边受伤的脸,他一定是因为嫌弃自己老了丑了才离开自己的,才不要自己的。
谢于荛苦情地弯了弯唇,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呢?
因为她说的那句重话?他不爱她了对吗?
池夜抱胸垂眸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而后却与缓缓抬眼的谢于荛对上了视线,他从那其中看见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情绪,他不禁皱了皱眉,现如今谢于荛的精神状态好像大有问题,就算是他想要问出她毒掌的解药在哪里以及黄禅老人的灵位在哪儿,恐怕眼前这疯子也不会说,她现在只怕连她自己想干什么都弄不明白。
幸好殷罗的透骨金针将她那一身邪门的武功给破了,要不然……
池夜上下打量谢于荛一遍,放心后抱胸抬步,环视着整个镜庄的格局。
这诡异的镜庄显然是被改造过了,而且谢于荛的武功并非是来时路上他们五人所谈论的雪剑门剑法,她从掌中炼毒,无异于以血脉养刀养剑,这种犀利阴损的武功,一般人才不会去学,她应当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或者是阴差阳错得到了什么禁书。
池夜在南夏处理过许多看起来就诡谲怪异的政事,这类事情发生一贯都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放在明面上的人大多都是以棋子的身份存在……
眼前这谢于荛应当也是。
棋子,什么人会拿谢于荛作为棋子呢?她抢走黄禅老人的灵位,想必是这张家与白绮山庄以前有些渊源,池夜虽然无从得知,但大抵也能推断出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
操纵谢于荛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跟白绮山庄有仇,就是跟殷罗他们长林六子有仇,再不来,就是单纯想杀他们。
可是为什么想杀他们呢?
池夜低眉,回想着他们自从出京后所经历的一连串的事情。
而殷罗这边,她脑海中那副奇怪的方砖图案已然被她破解出了。那确实如同针法,每一处宫位都可以代表人的一处内脏,她手上运出金针,睁开了眼,以方才推断出的针法,在方砖上扎下去……
果不其然,恰好全部对上。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玉如意、孟清月和明昉。
殷罗并不确定她所解出的办法是否正确,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思及此,她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运出金针,三十六针分为三份,扎在了他们身体所对应的穴位上……
人的心魔产生是在内心。五脏之中心主火,故此只要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将心火阻断,血脉平息,他们也许就会醒来!
三十六根金针刺入体内,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