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都朝他看过来,聂人犀尴尬地咽了口唾沫。
河淡左手垂在身侧,右手独自交叠在身前,倒是好脾气的回答了聂人犀的问话:“十六。”
哦跟玉如意一样大,聂人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抬眼见其他三人还在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真是的,聂人犀的社交天赋还真是他们几个中头一份的了。
既然聂人犀早开口把这个平静的场子打破了,殷罗垂眼又抬眼,看着河淡,问:“北辽棋赛的魁首,炙手可热势绝伦,受各方势力追捧,你来我们白绮山庄做什么?”
河淡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红衣少女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上,他似有所悟,大梁皇宫女眷顶级宫仪,这红衣少女,应当就是大梁殷相介林的独女,公主明梵岚的徒弟了。
“寻龙。”河淡朝她笑了一下,单纯的笑了一下,不友好也不挑衅,是那种极普通的笑。
殷罗闻言眯眼,直直看着他,想从他这平静的神情中看出些别的东西。
寻龙,这两个字听着天方夜谭,可从河淡嘴里说出来,不免得让殷罗心里拉起了防线。传闻中这个夺得今年北辽棋赛的少年师承昆山寒门,是继昆山夫人之后寒门棋策最为出色的一个,他小小年纪就掌握了以棋化气,能控昆山寒门至宝琉玉棋盏寻遍万物生死之路,更能以棋盘为罗盘,单看布局推测何处为凶吉之地……他此番这一句寻龙,大抵是在棋盘上看到了什么关于白绮山庄的东西,这才有此一行。
在殷罗思虑的同时,河淡的目光转向了聂人犀,玉蓝色织络广袖大摆袍,腰间挂着个金镶玉,梳得青簪束青丝,倜傥风流的公子,一定出身世家或者商门,听说听闲楼聂家的少主与殷相之女交好,想必这位就是了。而他旁边这位白衣公子,神情温柔缓和,应是天下江湖皆知的白绮山庄庄主、江南第一公子。
河淡望向池夜,在看见他装束时顿了一下,微微低眉,嘴角上扬。这位贵人一袭水青色花绣龙袍,神色慵懒倦怠,望着河淡的时候就如同望着空气,眼里颇空无。他身后有微不可察的剑气护在周围,无形的给人以威压,如同金龙临凡,让人望而生畏。
高堂之姿,清冷矜贵,难得至极。
河淡朝池夜拱手,直言道:“小生想请贵人,同我下一盘棋。”
池夜懒洋洋平淡地望着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殷罗侧眸看池夜,池夜注意她目光却没看她,只是抬了抬眼,直视着他面前的河淡。
聂人犀见河淡点名池夜,又想起那句“寻龙”,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由于他现在智商在线,就没有犯蠢多说,而是静静盯着河淡的动作。
河淡后退半步,左右手交叠在空中绕了两圈,他周身萦绕着透蓝色的真气,再一点指,一台琉玉棋盘乍然在众人眼前浮现,闪着与河淡身上气息相同的真气,给这四月平添寒意。
河淡再抬手,右手自空中拂过,数十枚真气汇聚而成的棋子跳跃有致落在琉玉棋盘上,他再挥左手,空中却只出现了一枚棋子,他朝池夜微笑,一甩手,那棋子直直朝池夜射去。
却被池夜周身固有的强大真气拦截住,停在半空。
河淡将那琉玉棋盘一推,下棋的那面对向了池夜,然而那些落好的棋子一个也没掉落。
河淡站好,只说:“请贵人落子。”
说到底,这河淡就是摆了一残局在池夜面前,想看他会把这一子下在何处。
池夜微垂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子,又抬眸看那棋盘,那棋盘行的是险招,每一招都蕴藏着极大的杀机与野心,汇正成一盘掣杀之局,面上却风静。一招紧接下一招,都涵盖了时局的变幻,一点一滴渗透,只差东风助力,好似便要揭竿而起。
沉舟侧畔,风雨欲来。
池夜扬了扬唇,若是他人见着这等杀机四伏的高妙棋招,想必定然要落子一试,世人渴求于俗世六博中找寻利益得失,可最终只会发现再倾然绝世的棋局于自己来说不过俄顷烂柯。
他池夜偏偏不是这样的人,这世上没有哪一张棋局,是他非落子不可的。
纵使这北辽的棋魁,亦然没有这个资格。
水青色真气动,开出数朵夹竹桃,池夜一绕指,把那悬在他身侧的棋子推了出去,棋子刺向琉玉棋盘的中心,透蓝色真气一应而散——
河淡不可置信地看向池夜,惊讶于他这般果决。
他千里迢迢从北辽赶来大梁,再上这白绮山庄,为的就是想看看面前这青袍公子会怎么落子,在此之前,他想了许多个他落子的棋位……四面八方。可怎么也没预料到,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直接挥手将他用真气幻化出的琉玉棋盏打碎了!
殷罗显然也没想到这场景,她侧眸看向池夜,眉头微蹙。她很清楚方才摆在众人面前的绝不是一盘普通的棋局,明梵岚很喜欢下棋,所以自幼她看得多了,就能推断出每一盘棋,下棋的人想要布置什么样的局。方才那一盘棋,分明是如玉如意口中说的“乱战将起”……
池夜竟将那盘棋打破了?他,对这些真的没有任何兴趣?他可是南夏的摄政王。
但殷罗很快就从惊讶中缓过来了,和池夜相处的这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