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殷罗心里美滋滋,一口气答应下来。
“不必。”池临静拒绝的很果断。
面前这两人回答的又是迥异,本来挂着微笑的宋姑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愣在马背上,看看池临静看看殷罗,心里已经开始思考这两个人是不是骗子。
殷罗眼见宋姑娘神态变了,便一下了然了她的心里活动。
这走匪路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和正经货,现在靠宋姑娘进梧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池临静他们两人次次回答不同,一看就像是没串好词句的骗子,要是让宋姑娘心生提防,他们如今又该去哪里找到一大笔买路的钱财?弄不到钱财的话就不能过道,过不了道就相当于是不能抵达梧州,那淮山官道上那一批煤矿该怎么办?还有刚才这兄弟四人无意中说脱口的话,这渊缙王的金舆驾辇既然也上了这匪路,岂不是说明他们先行一步到了梧州?
殷罗心一横,也不再管遮面的白纱,这玩意不光遮住了她的面容,还非常完美的遮住了她眼中对池临静的不满与恐吓,她一抬手将其向上一掀,皱眉看着池临静,“怎么就不必了?哥,人家宋姑娘好心带我们过路,你又何必拒人千里呢?”
她这一蹙眉,眉尾就微微下垂,那上扬的眼也耷拉着,比平日里那副冷淡难接近的样子多了几分软绵绵的意思,像真是在控诉。
宋姑娘的马匹离她不过两步之遥,她能清楚看到殷罗的神情。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白衣少女生得很是娇艳,可她身上的气质却有些矛盾。她生得原本是属于凌厉美的,配上那一身素裙,只觉得寡淡了些。
池临静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一连串流畅动作,转了下眸子微微垂头,正视前方匪路,压根不打算回答她的话。
若要真是被这个宋姑娘带进梧州,他定会有颇多的麻烦。殷罗却一副势必要如此的样子,惹得他不知到底说点什么。
不知说点什么那就不说了,池临静抬了抬眸,他倒向想看看,殷罗打算怎么圆场。
殷罗一见这人高冷样,瞬间明白了他这是不打算说话了。她先是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脸上挂起微笑,朝宋姑娘解释道:“姑娘你不要在意他这副样子,他先前就这般在路上被一个女人骗了,”殷罗叹了口气,惋惜至极,“他对那女人真心实意,却被她卷走了所有的家财,”她边说着还指了指前面的匪路,声情并茂:“要不然我们兄妹也不会沦落到连过路金都出不起的地步啊。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哥现在这样谨慎小心,委实也不怪他。”
随着殷罗说出来的话越多,池临静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觉得胸腔里几乎都有一口陈年老血在翻涌,恨不得现在就顶上来,结伴这么久,他虽然知道殷罗这嘴里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能这么离谱,他真想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宋姑娘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心里却颇为认同这个说法,此刻池临静在她心中专情而且又很会体贴爱护人的形象正式成立,她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好感,长得那么好看还会被女人骗……想必是个实诚的人。
如此甚好,甚好。
宋姑娘心里暗美,扬起脖子看着那四名势利眼壮汉,神色里尽是大小姐的傲气,“本姑娘给的银钱那么多,足够带这两位过路了吧?”
“那是自然的!宋姑娘请!”
“还希望宋姑娘往后多多走我们这八方路,莫要上那淮山官道去。”
宋姑娘转头向后环视了一圈自己押的这趟货,后面紧跟着的是五辆四马并驰的货车,她有些自豪的扬起嘴角,“我们宋家专走暗货,若上了淮山官道,岂不是平白将银子送给官家?”
殷罗若有所思。
池临静跟一座冰山一样淡淡坐在马背上,谁也不看,也不搭话。
他有一种被殷罗强行卖掉的感觉。
很不爽。
宋姑娘策马前还特地朝他笑了一下,他全然当做没看见,殷罗路过他身边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翻了个白眼,看得他心头窝火。
这人怎么一副她很吃亏的样子?
上了八方堂的匪路,就能太平抵达梧州,从淮山到梧州城还要走半日之久,这一路上宋姑娘打着头阵,殷罗和池临静跟在她后面,押镖的马车缓缓行驶着,看起来颇有些声势浩大。
一路上开朗的宋姑娘不停的说着话,她是梧州宋家镖局的独女,父亲是在梧州有些地位的镖头宋五韧,前两年在走一趟翻山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着腿软滑落山崖,意外身亡,至今尸骨还没有找到。听宋姑娘的意思是,她倒是颇为怀疑这场意外乃是人为,只不过没什么能顺藤摸瓜的线索,就成了她心里一直解不开的心结。
宋家在梧州屹立百年,传到她这里已经是第六代,故此她便叫做宋六晓。她道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面上有些女孩子家的害羞,插话说自己的名字不好听,还特地留意了一下池临静的神情,那少女怀春的样子都快从眼神中溢出来了。
可人家池临静惯会装聋作哑,他一偏头,开始跟马说话。
“鸦白,累了吗?”摸了摸马的鬃毛。
一匹马倒是叫做了鸦白,在此刻念出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