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像是巨石沉池般砸在了殷罗心里,泛起波澜久久没能平息。她心脏跳得快速,有种说不清楚的电流酥酥麻麻的贯彻她的五脏六腑,而后到了指尖,她不禁浅浅吸一口气,想要平复难言的情绪。
“我想和你一起。”池临静微微笑着,他神色是少有的认真,与平日慵懒随意的模样大相径庭,“就算要分头行动,现在也还不到时候,目前我手中没有任何关于麒麟木下落的线索,大梁国内的形势又多加变幻,与你同行最为稳妥。不过,我从南夏带来的人在大梁境内行事多有不便,可能还要麻烦你拜托敬竹门多加留意。”
直到他说完,殷罗的表情仍然有些呆滞,她脑子里一直是那一句“我想和你一起”在回转,一遍接着一遍,以至于池临静后面说的那段话她都没有完全听清。
池临静见她看自己看得痴迷,眉头微皱又舒展,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越发的浓了。
隐在暗处的夜二看着屋里两人的互动,险些惊掉了下巴。
柔情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怎么样出现在池临静身上的??
他记忆中的池临静,是个十分讨厌与别人产生情感链接的人,更别提想现在这样说什么我想跟你一起这样的话了,夜二不禁怀疑,他们那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到底是不是被夺舍了?是西天下红雨了?还是铁树开花了?难不成殷罗让闻家蛊女给他下蛊了?
夜二心思一秒转了八百圈,而后果断溜出了房间,从袖中摸出绝杀密探间传信的烟火袋子,放飞一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兄弟们你们可赶紧回来吧,赶紧回到摄政王殿下身边来吧,白绮山庄也不用查了,按照王爷和长林崖三掌教的相处来看,白绮山庄很有可能是王爷二舅子家的……你们千万别办错事啊!
很快就到了后半夜,本着男女有别的原则,池临静十分贴心的将床让给了殷罗,自己抱着被褥仔细打了个地铺,这么将就将就睡地上,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泗子亓到达梧州是在翌日午后申时末,急匆匆与殷罗两人用膳后便进城去找有关蜂奴的消息了,一直盯着淮山官道的敬竹门弟子不多时也传来信件,说是之前为渊缙王押送煤矿的那一支庞大的运送队伍距离梧州还有不到三里地。
城内的镖局、客栈、驿馆大多分布在梧州城中心地段,因此若是往来押镖队伍想找个地方修整的话,必须要先进城。
殷罗站在江湖驿馆里最高的阁楼顶上,迎风抱胸远远眺望着城门方向。
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从进城到这个江湖驿馆,大约需要两炷香烧完。押镖队伍距离梧州不到三里,快的话大概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如果路上稍加耽搁磨蹭些,一个时辰之内也定然会进城。他们已经派人将城中所有客栈今日空置的客房全部定下,殷罗还特地请孟清月将白绮山庄派遣出的所有经过梧州的押镖队伍的路线加以调整,令弟子们今夜带上货物进城入各个镖局、客栈歇脚,也方便遇上突发情况时弟子们赶来相助。
敬竹门传来的信中有提到,走淮山官道的这批负责押送煤矿的队伍足足有百十号人,明面上是以护送雪桑蚕丝等织造衣物的贵重原料为由头,拿的是北辽通关大梁的牒子,以至于上这官道之际,大梁的守卫都没有搜查。只是这车队走过路上的车轮痕迹压得很深,完全不似雪桑蚕丝这样的轻薄物件能有的重量,殷罗的探子跟了一阵,趁着夜间他们露宿时挑开盖货的黑布,入眼的便是黑黝黝的煤炭,十二车无一例外。
先说这队伍拿的是北辽通关大梁的特批文牒,殷罗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万若檀与这渊缙王达成了某种合作,如若不然,这种北辽直系皇族才能拥有的商贸文牒是不可能会轻易被明之渡拿到的。
两国商运互通的事情常有,在上彼此官道之前却都得被查验,除非车队首领手中拿着这皇室通关文牒。这文牒代表了一国直系皇族的威严,可免去官道、进城时此国对于外来货物的一切检验查探。
时至今日殷罗才想明白万若檀为什么会去灵州赴宴,这渊缙王竟然早在春日里就将这一步棋下了个精妙绝伦,连挖了煤矿怎么送去目的地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与这样的老狐狸暗地里对招,她倍感压力。
池临静不久前又被宋六晓强行请到了府上,口头上说着是要请他喝茶,但殷罗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宋六晓是定然对池临静有点什么不可言说的意思的,偏生这是在人家的地界上,拒绝便可能耽误往后办事,看他不情不愿上了宋家马车,殷罗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池临静那俊秀的面上几乎写满了怨言,活脱脱像个被赶上花轿的忧愁新妇,走之前还一直跟殷罗打手势,让她偷摸跟上来,可殷罗打算置之不理,她哪儿有时间帮他挡姻缘去?
他此去宋家未必是坏事,那宋六晓看起来光明磊落仗义还直来直去,虽这么多年以来宋家走镖多半是走的古董和地下的玩意,但勾当脏不见得说明人心脏。
天下镖局十三行,行行哪个没霸王?
若是池临静能与宋六晓“洽谈愉快”,保不齐这宋六晓一高兴,招呼全城的镖局都来帮助他们两人,届时要想无声无息的把渊缙王的押镖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