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怨的抬脚踢开一个碎石子,愤愤的呼出那口气,却忽然听到离她不远处似乎有人的喘息声与呻吟声,她屏息凝神,发觉这声音似是忽远忽近,如同濒死之际般微弱挣扎。
呻吟声越来越清晰了,夹杂着老人的哭泣,殷罗循着声源处看去,推测应当是来自面前西南侧这户人家,她朝宋鱼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朝西南走来。
池临静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一户门半掩着的人家,步子却没动,迟疑着该不该进去。
“乖孙儿啊……”老人嘶哑沉重的声音中哭腔更重,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
随后那呼吸喘息的声音变得更加艰难,“别……过来。”
半掩着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近在咫尺的池临静下意识后退一步,适才走过来的殷罗和宋鱼也双双与他并肩站住。
一只纤长但毫无血色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下一秒门后探出个脑袋,殷罗被这诡异的画面刺激的眉头紧皱,池临静仍然淡定,宋鱼却不太好,她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惨不忍睹的尸体,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若是这人到了她眼前,只怕她就再也憋不住了定要呕吐。
他们进镇子百米了她都没敢仔细盯着那些尸身看过,从来没有!更何况这面前这人面色几近乳白,与一路走来三人见到的尸体样子别无二致!她宋鱼自小随着宋家镖车走天下,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她连墓都下过,也委实算不得胆小,可这近在眼前的诡秘景象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刀剑,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下意识的生出一种想逃避的心思。
那像是怪物一般的手死死扣住门槛,一点一点拖动身体爬近眼前,他们这才看清,此人竟是一名身着棕灰色粗布麻衣的少年!随着他半个身子挪出屋子,原本半掩着的门开的大了,殷罗借着缝隙看过去,恰好见那昏暗屋中的炕上,一老婆婆在床沿上埋头痛哭,她那瘦小的身躯时不时的抖动,呜咽声阵阵传来却因为缺了双腿而没有办法下床、没有办法在她孙儿最难受的时候离他近一点……
殷罗攥紧了拳头。
池临静垂了垂眼。
宋鱼神情很是复杂。
“离我……远一点,”棕灰色麻衣的少年在距离三人两步距离时停下,抬头,他的喉咙滚动,艰难发声:“这毒,碰到的人,都会死。”
那少年逐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痛苦至极,他的嘴唇也逐渐由惨白变得更白,白到与乳白面色一般程度,“把门关上,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我祖母见我这样,她、会心痛的。”
池临静一抬手指,水青色真气流转着将门紧紧关上。
少年连睁眼都困难,嘴唇还一直嗫嚅着听不清楚的话语,隐约中殷罗只听见几个关键的字眼,像是在劝着他们离开。
她心生不忍,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将眼前这少年的性命留住,眼见少年面上表情愈发狰狞,殷罗一咬牙,运出袖中三根金针,想要用心脉试毒的方法帮他拦截,尽管这少年看起来已经毒入肺腑,可若让她视而不予理,她总觉良心难安,即便此举乃无用功,她也得做点什么。
金针在半空回旋飞绕一圈,镀上了妖异的红色真气,她再转手,运针刺向蜷缩成一团的少年人的后心,却在半空中被一团墨绿色真气击落,她微愣,偏头看向自己的斜后方。
不知何时出现的泗子亓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那少年,察觉到殷罗望他,他道:“小澜,他们不是中毒。”
这语调虽然是慢悠悠的,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殷罗低了低眉尾,她认识泗子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这般神色,作为芝鱼仙宫宫主最喜爱的弟子,他可算是顺风顺水过了十几年了,不管是江湖上的事也好、民间的事情也罢,只要泗子亓挥挥手,几乎是没有解决不了的,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儿,能入八清山修仙的弟子全是根骨绝佳万里挑一的,何况霄真人喜爱泗子亓对待他如同对待亲生儿子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保不齐这霄真人哪天飞升了,芝鱼宫宫主之位可不就是泗子亓的了?
但同样,殷罗记得很清楚,那日他们初入灵州城,在五牙山曾经与那蜂奴交过手,即便她与泗子亓是乃生死挚交,却不得不中正的实在的说一句,若论起武功,蜂奴远远比泗子亓厉害许多。
泗子亓为人随和,若非什么能救世人的大善事都不足以令他下山,他心怀苍生倒是不假,不过多少有些懒散贪玩,听人说当时正是芝鱼宫的关键考核,这家伙却因为在后山独自下棋给耽误了,别人都从考场走出来他才急匆匆赶去,气的霄真人关了他十日禁闭。
关于蜂奴的消息其实殷罗知道的并不多,但她对于芝鱼宫中这一代各个弟子的来历多少也知道些,许久前她与泗子亓一起闯海砚山时,那一路上没少听他闲话拉扯。
他话中隐藏了那些同辈弟子同门师兄弟的名字,大多数也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只讲几句他认为有趣的糗事逗得殷罗皱眉苦笑,哈哈两声也就过去了。但敏感如殷罗,自然不会忘了泗子亓话中反复提到的“那家伙”——
“那家伙总是爬到八清山的顶峰去练功,具体练的是什么功也不知道,每次下来身上都青一块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