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聂人犀想骂殷罗的心情达到顶峰,但是他不敢。
原因有三:第一,他打不过殷罗。第二,他觉得池临静叛变了,殷罗都这么针对他俩了,他呢?笑呵呵的看着殷罗怼聂人犀,丝毫不为所动!第三,殷罗很疯,不是一般的疯,最可怕的是,她这个疯中带着点言出必行,万一这家伙真在上京大肆宣扬他有什么龙阳之好,就算是假的,别人也以为是真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上京没有智者,那些人都爱把道听途说的流言当做事实。
要是徐三津或者徐揽云其中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消息,恐怕都得提剑砍死他!
徐揽云肯定骂:你个死变态居然看上我爹?!
徐三津则会这么说:你个死小子,真会恶心人!老夫要替你爹教训你这败类!
聂人犀打了个哆嗦,突然朝殷罗示弱道:“殷罗姐姐,您就行行好吧,别跟小的计较了,小的嘴欠该骂,”他眼珠子一转,果断转移话题:“只是咱们再不加快速度进城,天就黑了。”
殷罗侧过脸,看了眼不远处那一大团尚且明艳艳的太阳,撇了撇嘴,认为聂人犀扯开话题的方法不免有些过于拙劣了,她略显讥诮的笑了一声,谦让着:“还是聂少主先请咯,我可不敢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聂少主前面,再阻挡您当英雄。”
“啧,殷罗你这人……”聂人犀被她这话说急了,他转过头皱眉望殷罗,正要跟她斗嘴,视线却被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怪人吸引。
聂人犀有个毛病,就是他只要一受惊或者出神的盯着某个地方时,嘴巴就会无意识的微微张开,一见他这样,殷罗和池临静便知道是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或者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于是两人同时扭头向后看去。
目光触及那八个奇形怪状的人的时候,连池临静都愣了一瞬间。
对!没错。就是奇形怪状!这是聂人犀在自己脑子里找到的最恰当用来形容他们的词语。
相比之下,殷罗倒是显得自然从容多了,毕竟她之前已经见过他们。他们一男一女两两结对,拿着武器说着话朝西城门这边走来,其中有两人看起来十分眼熟,走近后方确认竟是之前与殷罗、徐揽云在留思楼对过招的寅煌、巳箐。
殷罗调转马头,侧过身垂头看着渐渐走近的八名岳阳道护法,面带打量。因着从梧州到苹都城脚程不长,他们一路上就没在客栈歇脚,也没遇上什么搭话的人,竟不知道这苹都城里有什么事情是能把岳阳道观里的仙道护法官吸引过来的。
而且,是这武力值排在前面的八人同时出动。
寅煌依旧扛着他那大虎牙锤子,一步一跨腿斜着大大咧咧朝殷罗走近,他从过了树林子踏上通途道,就开始盯着这边看,或许是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上微微仰头观望城墙的三人太过于显眼,他看久了发觉这眉眼桀骜的少女有些眼熟,她穿着一件绯红色的卷刃织丝长裙,裙摆耷拉下来,半遮掩住她那朱丹色的靴子,她头发束的很高,发梢上有些细小的红绳点缀。
这他妹的……不会是那在留思楼跟他们对打过的江南殷罗子吧?
这个想法盘旋在寅煌脑海里一瞬间,他原本稳健迈出的步子毫无预兆的停顿了一下,只这一下,就被身旁的巳箐落下半米。
巳箐也望着殷罗微皱,不过女子的心思总比男人要细腻很多,更何况上一次留思楼对招过后她对殷罗印象非常之深,她思索片刻,收起手中那万年不变的弯曲蛇棍,边走边朝着殷罗爽利行礼道:“许久未见了,三掌教。”
寅煌迟疑了好一会儿,想起上一次要不是殷罗那么爽快的放过他们,兴许如今这岳阳道观十二武道护法就只剩十人了。他沉下一口气,抱了拳,高声道:“您安好。”
殷罗对着巳箐点了下头,嗓音平和道:“别来无恙,巳位护法。”她微转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眼寅煌,这汉子面上倒是不显强迫,但这打招呼的词语委实有些怪异,这类问安的词大多出现在行客和官宦口中,江湖人打招呼,少见得以这开端的。
她做全了礼数,也朝寅煌颔首。武林中虽没有那么多规矩枷锁,却也分尊卑。她本就总领长林崖,获江南侠客称一声“三掌教”,若真算来,是与这十二武道官的师父岳阳道人一个辈分,至此便不能同拱手抱拳礼待,只轻轻颔首算做回礼。
巳箐在她马前停住,问道:“在下见三掌教与两位友人在这苹都城下站立已久,不知是何原因?怎么不进城去?可是城内发生了什么阻拦的事?”
殷罗摇了摇头,模棱两可道:“无事。”她眼帘一掀,鬼机灵的将这锅甩到了聂人犀身上:她指向他,又回:“是我的这位朋友,见这苹都城墙上壁画巧夺天工,特意停下一看。”
聂人犀一贯胆子大的如同芝麻粒子,一见这八个奇形怪状的人里包括那时候在留思楼差点将殷罗、徐揽云打的满地找牙的大胖子和女鬼,此时也顾不得维持他那上京贵公子的形象了,赶紧冲着几人呲牙笑了笑,虽然有些敷衍,还有些强迫自己,但多少也算表示善意了。
巳箐见他那胆怯的样子,心里断定他并非是江湖人。不过岳阳道也有岳阳道的规矩,她不是个会多问这些的人,她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