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名姓浮现在他脑海中,竟令他心中一震。可他从未见过那人,不知道是何模样,也想不出他出现在苹都的目的,更何况是跟殷罗同行?
这江湖偌大,每个人的来处不同、去处也不同,查无此人的事情经常出现。
但邬还椟清楚的知道,江南殷罗子的来处。
她是大梁殷相之女,明公主梵岚的徒弟,断不可能跟那人有什么联系。
池临静见邬还椟看着自己愣神,垂了垂眼,心中大概知晓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过他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偏了偏头,懒洋洋的仿佛是困倦了。
场面陷入诡异的僵持。
良久,见邬还椟和未灵还不退,殷罗蹙眉向前,水红色真气应此而生,在她身后绽放出金色荷花针阵,“邬还椟,你铁了心拦她?”
“三掌教不必气焰如此,”邬还椟长枪未动,紧握在他手中,缓缓上升直到正指向闻亭儿,“闻老夫人生前救过我们师父,此番我们八人来这苹都,一是为师赴剑会,二便是要与各路武林英杰,一起为闻家除孽障、为闻老夫人讨命!”
这两句话如同惊雷一样砸在闻亭儿耳中,她握紧了拳头,浑身的真气一刹那暴涨!
湘西闻家,那是个地狱。在地狱里,谁又在乎谁是孽障?地狱里的人命不值钱,她的父母被闻颐那样果决惨烈的杀死,凭什么如今她杀闻颐为父母报仇、为自己求活路,便是错了?难道她活该逆来顺受?难道她活该等待这这世界上一切的苦难统统降临在她身上?
她以前迟疑过,她要不要这么做。她迟疑闻颐多年来将她养大,即便成长中受过诸多虐待,总归有些许恩情。可她那日隐在帘子后面,听到闻颐跟她同辈的一个姊妹私下密谋,想在她口中套出医毒双术的修炼方法,再等她那个同辈姊妹学会之后……
杀死闻亭儿,将闻家家主之位传给那个同辈的姊妹。
多么可笑。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闻家不是没有人情味,只是对她、对她父母没有人情味罢了。庶出的孩子的孩子的命运的延续,一定是给嫡出的闻家女孩让路吗?不!凭什么?她苦学医毒双术,宁愿以自己的寿数为代价进行交换,凭什么让闻颐和那个姊妹渔翁得利?这么多年,闻颐欠在外面的恩情,那个不是差她日行千里去偿还?凭什么她只配做一个工具?
她自卑,不想主动争取,也不想去跟任何人闹得下不来台面,她不会去跟闻颐理论,她只会想杀了闻颐、杀了湘西闻家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维护自己最后的安全。
她有什么错?她已经退缩过一次了,她得到好结果了吗?没有!退缩没有用,退缩为她带来了更加无穷无尽的痛苦,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断然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性命!
“孽障?你还是迷津谷邬家的孽障呢!你怎么不把你自己除了?邬家世代练枪,你不是爱练剑吗?你死了之后你祖宗不会再让你死一次吗?邬还椟,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闻颐的命轮得着你岳阳道观的人来讨吗?”殷罗笑着点头,对于岳阳道观里的人印象差到了极点,他们还真是爱管点自己管不着的闲事!
身后的金荷图骤然朝邬还椟袭去,她双手翻转,“那我便废了你的武功,且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找我讨债!”
这话音刚落,一鸦青色的身影自她身后瞬移到全力接招的邬还椟身后,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闻亭儿的手指化为利刃,双指穿过了邬还椟的心脏。
带血的指尖倏然出现在殷罗的视线里。
正在与殷罗对招的邬还椟身形一滞,不可置信的朝后偏头,还没看清杀自己的人的面容,就躺在了地上,金粉的衣袍被那血色染透,他睁着眼睛,未曾瞑目。
未灵皱眉,持双刀朝闻亭儿刺来,却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她捂住口鼻,却挡不住吸入的那些混入肺腑……倒下之际也绝命归西。
闻亭儿垂眸看向自己滴血的双指,嘴角笑意邪恶,她缓缓抬眼,望向自己正对面眉头深锁的殷罗,鸦青色的真气缠绕在她带血的手指上,竟然能令那血液凭空消失褪去,而众人眼见的,邬还椟与未灵的尸身在顷刻间腐烂,散发出恶臭,仿佛已经死了数日。
原本那金粉长袍的贵公子就这样化成了腐败恶心的尸体,不禁让殷罗后背发凉,这一刻,她才真正的体会到闻亭儿功法的诡谲厉害,也是这一刻,她发觉了闻亭儿的变化,她与前几个月那个隐忍的四妹恍若两人。
池临静看见这场景,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眉头耸动皱在一起,凝视着闻亭儿,眼里是惯常从来没有的提防与忌惮。
“没有,吓到三姐吧?”闻亭儿朝殷罗笑,她妩媚的眼角弯弯的,嘴角也咧开,那巴掌大的脸上没有其他的情绪,说话缓慢而诡异。
殷罗再一次看向地上邬还椟的尸体,她突然不明白闻亭儿缘何要杀他们,明明只要再对上几招,殷罗稳可以将邬还椟和未灵打退,她可以保护闻亭儿,原本不需要闻亭儿出手的……
邬还椟可是邬子寒的小叔叔,即便这人再讨厌,也不是罪大恶极到要用这样邪门的法子杀掉!他们长林六子感情一贯没有瑕疵,而小五又是个极为重情重义的人,他怎么可能接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