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日后的武林试剑,便有劳侯爷了。只是……”
“什么只是?有话就说。”万若檀皱起眉头,他最烦这样说个话还得带转折的。
“麒麟木并不易得,光说大梁境内,本王与明赫明里暗里争斗,诸多江湖中人也想趁乱讨巧,不说殷罗他们一行人,单说那岳阳道观,就早被牵扯了进来,不能抽身。而你们北辽君主,铁骑踏碎海砚山下的大梁军营,差暗探混进上京也有月余,怕也在伺机而动。南夏那边,掌舵的那位心思周密,如今虽还没什么动作,可那位野心昭着的世子,两日前已秘密来了大梁,没准儿就混在楼下一众看客里。侯爷既然答应与本王合作,这些总归是要清楚的。”
“徵仁世子池玄承?来大梁啦?”万若檀明显有些惊奇。
“没错,南夏小皇帝池不愚年纪尚轻,掌舵那位又无心皇位,大权自然引人窥视。听说南夏那两位先帝身死退位,都与这池玄承有着不少难言的龃龉,偏生他占着嫡亲皇族那一支,不能发配、也不能随便安个罪名处置,委实棘手。所以,这块对那天才来说都烫手的山芋,你我自也不可轻视。只是本王目前还没弄明白,这徵仁世子寻麒麟木的目的是什么。”
万若檀不屑的嗤笑一声,“能是什么目的?定也是与王爷一样,想改朝换代咯。”
紫袍青年说完就抬了步,完全不理会驾辇里的明之渡会是什么表情,他走的从容,那一身的傲气铺泄流通在那上好的锦缎上,光鲜亮目,紫金狮子乖乖跟在他身后,随他回了客房。
原本无人的客房桌上却有刚烧好的热茶,紫砂融银琉璃三山翠的茶壶下压着一封烫金粉花的信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
多谢。
万若檀目光只停留在这信纸上须臾,随即不甚在意的抬手揉成纸团扔在了屋里的香炉中。
香炉承了火气,有金红色的光透出斑驳细碎的铜纹,他拿起一杯茶轻抿一口,思量辗转。
“泉山盗,告诉下面的人,不必再设法阻拦那傻子棋魁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侯爷您这是……改变主意了?打算留他在身边?”
万若檀呼出一口气,轻轻摇头,只道:“缘已至,行舟当有好船客。”
蚍蜉班在苹都开戏却在戏台上凭空消失的这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大梁,邻边州府城池的官兵被江中守军将领裴不仇集结起来,匆匆赶来了苹都,说是要查封试剑客栈。
他们将客栈围成一圈,嘴里盘问着:这蚍蜉班乃是崇文帝通缉的要犯,在苹都这么大的地方公然开戏难道就没有遵纪守法的百姓举报吗?!这试剑客栈是不想再开下去了吗?怎能纵容这一班子罪犯唱戏呢?!掌柜既然这么喜欢收钱办事,那干脆拉去地牢里磨炼两天好了。
官兵成队押着客栈的掌柜、小二、还有那名已经清醒过来的扬州瘦马远去,殷罗皱眉站在窗边俯视外面的情况,却忽的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咚咚”两声敲响。
“江中府搜查可疑之人,速速开门!”这喊声中正犀利。
殷罗自窗边转身,视线掠过坐在桌前作画的池临静和在他身边摆弄木轮留声的聂人犀,而后落在了那一扇紧闭的门上,她脚下未动,只轻轻一挥手,浓重的水红色真气就自动推开了房门,带了些雪荷香风拂动门外官兵额前的白铁红缨。
她双手交叠,站在窗前,与率先踏进来的那黑披风的青年对上了眼。
来人一身黑披风,罩住身上的白铁甲,神色傲然自主,眉眼间有着常年掌军的威严。他是用了蛇头银圈束发,看起来又多了些狠意,手里的长戟垂直竖在地面,却深入表层,浮起些木屑,可见内功雄厚。
裴不仇望见殷罗的第一眼,右侧的眉头便压了下来。
红衣少女一身广袖缀绣金荷,举止间透出宫里贵人的做派,那宫仪做的更是标准至极。
但她貌神冷,唇色朱,长眉斜入眼痕深,却又像是江湖侠客。
屋内桌前还有两名青年,一人身着青袍,模样沉静,全神贯注地提笔在纸上描摹着什么,仿若不见他们来。
而另一人身着宝蓝色元宝大褂,手里摆弄着客栈掌柜口供中会留声的木轮,正抬眼打量着他们,一一观摩过他们后,笑嘻嘻的看那红衣少女,竟道:“你可以啊殷罗,神机妙算的。你怎么猜到的会是裴将军亲自前来?。”
裴不仇闻言神色微愣,脑子转了一圈后才接话,却是问向红衣少女:“你就是殷罗?明公主的徒弟?就是你传信让本将军出兵来此,拦截蚍蜉班的?你缘何会在苹都?”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殷罗也不慌不忙,只见她朝裴不仇浅浅低眉,再抬头后微笑着跟裴不仇打了个招呼:“殷罗见过裴守军了。”也没急着说正题。
倒是聂人犀急了,他一拍桌子,“好你个裁缝,你骗我!不是说你推算出来的会是裴将军前来吗?这敢情好,居然是你给人家传了信,你是不是觉得本少爷没脑子猜不出来……”
“聂人犀!”被他那么一拍桌子,四方的红木都微震,池临静蘸墨的笔尖一歪,竟不小心蘸多了,甚至还有两滴洒在砚台外。
聂人犀弱弱地收回手,不太敢看凝视着他的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