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到哪,需要跟你说明白吗?宏缨侯,你逾矩了。”
那一声“我家小阿罗”刺痛了池临静的耳朵,他越看万若檀那贱兮兮的笑越不爽,但骨子里的修养和往日的情分令他面不改色。
“嘶……”万若檀双手撑在木栏杆上,半俯身看着池临静,明知故问道:“不知尊贵万分的夜大摄政王,说我逾矩。是说我哪一句逾矩了?是问你什么目的逾矩?还是我、家、小、阿、罗这句,逾矩?”他说最后这半句时特意一字一顿,甚至拉长了每一个字的尾音,仿佛故意在气池临静。
池临静不怒反笑,“北辽时局复杂,你留在大梁,不怕没命吗?”
万若檀恍若未闻,“徵仁世子已至,欲夺麒麟木,你能赢几次?”
风吹过,大婆娑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两人目中的对峙更加明显,那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恩怨,是跨越了生死的赞赏,是彼此相杀独求一个胜负,亦是烛火间蔓延开来的暖意与惺惺相惜。
“万若檀,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爱逃避的性子,你若再不回去,属于你的一切都会被粉碎,包括你追查的那件事。”池临静收起笑意,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万若檀。
万若檀不畏惧的回望他,却道:“池临静,你管本侯变不变?只要本侯开心,世上什么都无所谓。倒是你,你若再不抓紧,你想守护的那人,可没时间再等了。”
池临静闻言又是缓缓一笑,他眉梢春风和煦,眼底深沉犹如湖水,暗暗泛起涟漪。
“多谢宏缨侯提醒。”
万若檀摆了摆手,面上桀骜渐次展现,他微抬下巴,笑得邪肆:“两日后,苹都剑会,你来吗?”
“这里不是春城。”
“但你是池夜。”
入秋的热与入夏的热很是不同,东边有凉风吹过来,席卷着残暑余气萦绕在河淡周身。他抬望眼,天空愈发高远了,顶在头上西侧的朗朗黄日灼目却不刺眼,柔光渐渐跌落云端。
这一路行来又是数日,马不停蹄食不果腹,他累的都快干瘪了也是半点也不敢耽搁。这不,太阳都快落山了,他还没吃上一口饭,心里那个支撑他前行的念头从没如现在一般强盛。
蓝衣少年凝视近在咫尺却紧闭着的苹都城门,拉了把滑落的肩头包袱,陷入深思。
这么早就关城门?苹都习俗这么独特吗?还是又像上次灵州那样,这城里出什么事了?
不至于吧……宏缨侯可别再先一步离开……
怀揣着无比紧张的心情,河淡运起真气,透蓝色光晕在他眼前凝聚成一个棋盘,正对着城门的那角有一子闪闪发光,说明万若檀至今还在这苹都城里。
他呼出一口气,略微放松,却马上又皱起眉头。
不对啊,这城门千斤重,关的这样紧,他怎么进城?
运轻功跃上城墙跳进去?可是他这胳膊刚接好,攀爬抓不牢靠,一不小心直接掉下来咋整?敲门让守城士兵给他开门?还是别了,他河淡没这么大面子。还记得出北辽的时候刀圣曾嘱托他,在外行事切莫张扬,免得再招来什么祸端。虽然他自诩特立独行独来独往,本来也没多张扬吧,但刀圣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胳膊也不会被打断了。
河淡想了想,朝城门走去,寻思不如贴着城墙走到下一个城门,没准儿那个城门开着呢。
然而此等天方夜谭的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或者说,是被他眼前乍然出现的这一方矮小到被杂草遮住七八分、但散发出神圣璀璨夺目光芒的狗洞否决了。
狗洞旁有一棵枝干粗壮的合欢花树,即将过完的夏日带走了它不少生机,叶缝的花朵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河淡的眼珠跟着花朵左右摇摆两下,猛地闭眼匍匐在地,钻进了那狗洞。
原以为等待他的是穿过狗洞后的柳暗花明,可身体失重下坠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一般的狗洞!耳边风声呼啸,周围的泥土松动蹭在他新换的袍子上,河淡发出一声凄厉的——
“救!命!啊……”
而这边,殷罗和聂人犀也被“押送”进了苹都地牢。
裴不仇不愧身为江中府的将领,办事效率确实很高,他找来的那五人,身形都跟真正的蚍蜉班戏子差不多,安顿好他们后,他又不知从哪儿整来了七套孝衣,给殷罗他们披上,如此回身背对着乍一看,倒更区分不出来了。
殷罗满意的看看那五人,又满意的看看聂人犀,最后满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对裴不仇笑道:“接下来就麻烦裴守军您了,从现在开始,让这牢里管事的、当差的都机灵点,别把要引进来的人拦在外面,也别透露半分不该放出去的消息。”
裴不仇沉吟斟酌片刻后嘱咐一句:“殷姑娘也小心”,又朝着她颔首下就离开了。
他走后殷罗微微皱眉,挑了个角落席地坐下。
她仰头看着那从四方小小的墙窗里透过来的微弱暮光,不禁长长叹出一口气。
回想起戏台红布第一次被揭开,那一瞬间蚍蜉班七人穿着孝衣戴着鬼面具的画面冲击极为强烈,选取了今天这日子在苹都搭台唱戏,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啊!这怎么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