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殷罗微笑着唤出他的全名,下一秒她皱眉挥针直直刺向他——
三枚金针在空中排列成一行,菱角处闪着冷然的光,玉如意一皱眉,翻身躲过,可偏头时他看见,那被他躲过的三枚金针麻利地刺入了他身后那棵玉兰树的树干,一瞬埋没不见。
?她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老天爷啊你看看她,他要是没躲过去,这金针可能就刺入他的脑子了!可能就留在他头骨里了!他压根不敢想象!他难道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
玉如意不免有些委屈,他果断躲在徐知尘后面,伸手朝着殷罗一指:“大姐你看她!”
殷罗无声翻了个白眼。
正当时,“好针!”东面吊脚的房檐上传出一少年人拊掌的声音。
徐知尘浅浅抬眸,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微微一笑。
孟清月也是同样。
玉如意从徐知尘身后寻望过去,咧嘴朝他挥了挥手。
但殷罗也不转身也不抬头,却先发声:“好高望远的,是想学那龙王三子?”
邬子寒呵呵一笑,轻飘飘落地,手中折扇随他动作收展,先对殷罗行礼:“见过三姐。”
他爱穿一身山青水绿的花衣,腰间束带上缀着零星的碎石子,用彩线穿进去,据说是他积累的所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的纪念。黑靴绣了河东迷津谷特有的家族纹路,束发是用木冠,冠尾雕成飞鸟,他虽比玉如意年纪大,但看着却比玉如意稚气几分。
此时他望向殷罗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崇敬,对她行完礼,这才环视余下三人,颔首寒暄:“大姐、二哥、六弟。”也算是一一打了招呼。
河东迷津谷邬家的人,都带有些强烈的个人特色。譬如邬还椟,那一袭金粉袍子招摇,在时下的江湖也算出名。而邬子寒这一身山水花衣腰间缀着些在别人眼中最不值钱的石头,偏生他宝贝的不行,差匠人修成圆润的小点,打磨抛光后浣衣时还要专门擦拭……且他这人最为我行我素,他对殷罗的尊敬摆在明面上,似乎压根不管余下那四人的心境,每每见到殷罗都先行礼,也得亏徐知尘与孟清月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要计较起来,便得说他不分长幼。
殷罗转眼看他,“有你四姐的消息了吗?”
邬子寒是比徐知尘、玉如意都提前到上京的,昨夜间他便到了殷府,与殷罗还一起吃了晚膳,他今晨张罗说想去看看上京城后的香山红叶,殷罗也没拦,只叮嘱了两句就让他出了府,顺便盯着点闻亭儿是否入京了,她怕崇文帝出手拦截。
说来奇怪,自那日进宫后听崇文帝提过闻亭儿行踪后,她这四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湘西到上京,必然要得经过三条官道,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她派人守在官道外护着,却迟迟不见闻亭儿。
邬子寒垂眸,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想起他当时误会闻亭儿杀了邬还椟,追去湘西怒骂,属实也挺蠢的。他这四姐行事极端不假,但思及她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总有缘由,不至于平白杀他小叔叔。若见着四姐,他还想当面道歉,可派出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回来……
“要我说,就算长林崖弟子倾巢出动也没用。”玉如意出声道,“纵然四姐身在湘西,但她消息一贯是灵通的,她定然是知晓崇文帝想拦,所以隐去踪迹。”
邬子寒望向他,觉得玉如意说的有道理。
门外的货物在几人寒暄中不知不觉被卸完了,玉如意欢快地拉着孟清月去逐箱查看,爱凑热闹的邬子寒紧跟其后,想看看这一向以奢靡出名的六弟会送怎样的礼。
目送三人走向东院,殷罗对徐知尘笑了笑,“大姐这一路风尘仆仆也辛苦了,我们去换身衣服喝点茶水,等听闲楼的马车来接,便起身赴宴,如何?”
徐知尘笑着颔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朝南院走去。
大梁皇宫,宿龙殿。
崇文帝坐在桌前批阅着今日呈递上来的大小州县奏折,合上一本眼看梅承庭又递给他一本,不禁要喝口茶压下自己心中的苦闷,瞧瞧,这马上都要去国宴了,出行前也得过一过官员写下的大事小情,就刚才他手里那份,便是周文书提出的,说如今这个时节香山红叶正美,不如将上京月圆宴挪到香山去开…….
崇文帝批下“不准”两个字时内心很是无助,从大梁开国始至如今,那香山便是祭祖的地方,把国宴开在祭祖的山上,到底是周文书脑子有病、还是他崇文帝看起来很蠢?
更何况他今日奔着要为明昉与孟清月赐婚去的,那香山上除了太庙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这周文书会那点石成金之术,能专门变出一个场地供众人玩乐?
据说听闲楼的少主聂人犀,为了月圆宴能顺利进行,在设计场地上花了不少功夫,崇文帝这般想着,从梅承庭手中接过那奏折放下,“老梅啊,时候不早了,你也准备准备吧。对了,让昌德传信给裘南雁,让他先暗中去检查一下听闲楼里有何不妥的地方,切记要悄悄的,别把阵仗搞大,引得众人慌乱可就没法收场了。”
“是,臣这就下去办咯,只是这闻家蛊女的消息还没传来,若是她乔装混入投毒,我们如何是好?”梅承庭一手帮着崇文帝把批奏好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