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阿姐,你说到这儿,我觉得真有一点很可疑。”玉如意挠头思索须臾,“其实,你跟宏缨侯爷某些时候还挺像的,比如神态、性格。我自幼与你一起长大,按理说是最熟悉你的人了吧?我见宏缨侯第一面,下意识便觉得他那双眼里透出来的东西与你是一样的。”
聂人犀不顾殷罗的警告再次掀开车帘,“钱串子说的不假。苹都剑会那一场,宏缨侯赢了阿夜,你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我本以为宏缨侯爷会是我们阿夜的情敌,以至于在大梁月圆国宴上,我是死死盯着你们两人啊!从远处望,我也觉得你们俩的眼睛确实相像。”
耳听着身边的三人叽叽喳喳,殷罗压下心中起伏的思绪,挑眉道:“你们三人难得意见统一,偏生这回在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齐了声。怎么了?你们觉得坑骗我很有趣吗?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反正是不信。不光是我,换了谁来都不可能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行吗?若真有此事,万若檀那家伙跟我接触过那么多次,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若是知道我是他亲妹子,他还能在海砚山上,将我拉回雪崩险境害得我差点没命?这根本说不通。”
“或许,他也是在海砚山雪崩认识你之后才知道的呢?”青袍微笑,说出的话有些听她任她的意思,“万若檀之所以不告诉你,没准儿是觉得纵然他说了你也不相信,就像现在这样。你一向最有主意,几乎不可能被人带偏,又只会相信你自己亲眼看到的,而此事,谁也拿不出证据,因为此事来自上一辈的人口口相传。”
“上一辈人?”殷罗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此事,有很多人都知道?”
“夺人嫡子,动静小不了。知道此事来龙去脉的自然大有人在。换个说法,南夏暗子能在北辽查到的事,算不上秘密。”青袍懒懒抬眼,伸手想去拿马车内小桌上的茶杯。
但他的手刚伸出,却被红衣少女死死捏住腕子。
殷罗满含怒意:“池临静,你居然偷着查我?”
青袍吃痛,微皱眉答非所问:“他唤你小阿罗,这般亲昵听着别扭。”
“什么意思?”殷罗自动屏蔽他话外之音,目色逼人再问:“你既查出我娘出身北辽,那你可知她的身份?”她面上看似愤怒,指尖的力气却松散,心里有根绷了十三年的弦隐隐跳动,只等池临静将卞香附在北辽的身份说出,她便将会跳下马车直接赶往北辽质问。
池临静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并没给出明确的回答。
殷罗一下子泄了力,她凝视着池临静,不禁摇摆:“你说的是真的?”
池临静望向她,“实在不信的话,到了宁城,宏缨侯若还活着,你亲自问他便是了。”
“万若檀,是我兄长?我娘是北辽人?”殷罗扶额,眉头快挤出一道沟壑,她如喃喃自语般嘟囔着:“不应该啊,我爹在世的时候官至相爷,他娶北辽女子为妻,定会轰动上京……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所以十三年前我爹死后,她丢下我离开,是回了北辽?”
深思许久的玉如意扯了扯殷罗袖口,“不对啊阿姐,如果你娘与万晟将军青梅竹马有过婚约,那她一定很有名!我与北辽通商时日不短,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茬子事儿呢?”
话音落,姐弟两人同时转眸望向池临静。
青袍慢悠悠喝了口茶,“都别看我。南夏距离北辽万里之远,我耳朵可没那么好使。”
马车内归于静寂,唯余茶香弥漫,殷罗靠在马车内壁,抱胸泛起思量。
如果万若檀真的是她兄长的话,那其实也不算很糟,毕竟万若檀这个人行事光明磊落,虽然嘴有些欠,但倒是从来没欠在她身上。回想起在听闲楼拦截真正的徵仁世子时,池玄承声称要诛殷罗九族之际,万若檀的反应好像确实有些应激?
这么多月日日相伴,殷罗深知池临静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从刚上马车就一脸沉重,想必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由他把这件事告诉殷罗。而在经历了强烈的心理斗争之后,他终究说了,恐怕亦是因为万若檀伤势太重以致于前路渺茫。他不说,她便永远无法知晓此事,永远没机会与万若檀相认。
他到底是北辽宏缨侯爷在这世上唯一认定的知己。
不知道还好,这一知晓,殷罗心间忽然添了一份牵挂,她突然很怕万若檀死去。
十三年前殷家遭遇变故,她娘莫名弃她而去,与她这位在北辽的兄长可有关系?
他既然早已知晓他们两人是兄妹,那想必也一定知晓她娘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红衣少女掀开车帘,望向远到看不清轮廓的上京城。
时下是秋中,虽凉爽却不冷,但东北三城紧邻海砚山下,断然比大梁内陆要严寒许多,他们这行出发得急,也没置办太多衣物,只各自拿了件披风,也不知能不能御宁城的寒。
“今儿是九月十七,这么算着,从上京到宁城,依琼顶马车的速度,最快也要九月二十六才能到,那时候临近十月,宁城快入冬了。宏缨侯伤重,你的人能照顾好他吗?”玉如意掩了掩被风吹开的外帘,看了眼正在出神的殷罗,又回望池临静,“要不然等咱们到了幽州歇脚,你传个信,让你的人把宏缨侯送入我在宁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