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慢着步子走向他,他颤抖带动脸颊微颤,不变的是眼中的凶狠。
身边的北辽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死得很快,像是没感受到什么痛苦,至少看起来比痛苦的活着的徐知尘要好很多。
“大梁上天鉴透骨金针功法,最后一招没有名字。可我今日这一招却有。”
辛一保想拼尽力气再给她致命一击,不料还没踏出那一步,红衣的脚便踹上了他的膝盖,她发力狠,踹得他直接双膝跪地,长刀滑落一旁,昭示着今日结局。
殷罗格外平静地凝视着辛一保,再不复方才打斗那般疯魔神态。
“你该跪着,因为你得赎罪,去那十八层地狱赎罪。”
辛一保说不出话来,不甘心于自己战败即将殒命,目光像是索命的鬼,瞪着殷罗。
殷罗漠视他神情,好似在自说自话:“今日我这一招啊,借了北辽风雪的式,却叫做‘求雨’。”她没有俯身,更没低头,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此时跪在她身前的辛一保,但那宽大的水红色袖口中却忽而飘出一片半黄半绿的叶子,稳稳落在辛一保双膝正前。
“来之前,宁城下了场雨,将本熹坡底下的树叶子都冲了个干净,我过路时这一片飘然落在眼前,于是伸手抓住带到此处。我想,这是徐家小姐的魂儿,知道我来为她报仇了。”
辛一保邪恶地扬起嘴角,临死前不忘在那半黄半绿的叶子上吐出口血。
半黄半绿的叶子被染脏了。
殷罗却笑了起来,她向前漫步,一停一顿,强撑着精神踩在雪地上。
待她走出三五米,海砚山顶蓦然再飞出一道冰凌,这力道更生猛,竟将辛一保胸腔穿透!
而红衣少女笑声越来越响亮,夹杂着极度的无奈与悲愤,蔓延在无边的白茫茫中,极为诡异。
“世人信奉的佛陀啊!她读您的经文读了那么久,当真从死板的书里找到了解脱的法子吗?到底什么才是世上的公义?他们所传述的理所应当,当真理所应当吗?!若佛陀您肯睁眼看看这世道,您会不会下一场及时雨,解救困在泥污里的众生?”
她发问,恍然间仰头接了滴雪点儿,飞花状的白在她温热掌心中很快融化成了水珠。
“您不答,便算了。我愿作这求雨之人。”
轻飘飘的话语落地,她的脚跟儿却没能落地,翻身上马的那一刻,她忽的没了意识。
“什么?”得到消息的玉如意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他一把将河淡刚落子的棋盘甩到一边去,当场抓住来传话的聂人犀的领口,问着:“海砚山下怎么了?再说一遍!”
聂人犀哎呀一声,急忙复述:“听大梁的驻海砚山下将士们说,昨日看见有名身穿红衣的年轻姑娘骑着匹白马孤身一人杀进了北辽东部小营帐!然后不多时,海砚山跟山崩地裂了一样发出巨大轰鸣,他们再去看的时候,只见那北辽东营尸横满地,都是被山上冰凌穿心而死!中间跪着名冻僵的尸体,认识的说那是北辽第二大将军辛一保……我怀疑那身穿红衣骑着白马的红衣姑娘是殷罗!”
“等等!”玉如意打断他的话,白衣少年眉头紧皱,“那些北辽兵怎么死的?被山上冰凌穿心而死?”
“是啊!听说死状可惨了,海砚山下气候极寒,冰凌就算刺入体内也没化开多少,所以大梁士兵去看的时候,正望见那群北辽兵的胸口戳出那么老大一个血窟窿……”
“那殷罗人呢?”
“还不确定那是不是殷罗呢!”聂人犀答完皱眉,“大梁的士兵也说了!光看见红衣姑娘骑马过去了,到现场时只见一匹白马,都没望见那红衣姑娘人影儿!就有人说啊,这是十三年前宁城那惨死的徐家小姐的鬼魂白日来复仇索命了……要不然,哪儿有人使得动海砚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凌子呢?还能驱使冰凌子杀人……”
玉如意眉头更紧,心口好似有口气喘不上来,压得他脑袋生疼,“若我没猜错,运用冰凌子杀人这招式,是上天鉴透骨金针最后一招能达到的!那一招在于御术,功成者能随心念操纵万物杀敌。当年老监国战场成名绝技便是此招。”他说到这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又道:“可在我印象里,这一招百年来也只有老监国会用,梵岚姑姑都不会,我姐她哪儿会啊?”
聂人犀不懂武功,自然也不懂玉如意话里的意思,直觉告诉他,殷罗现在有危险,他也不再绕弯子,同白衣少年商讨着:“要不先动用暗桩之力找找殷罗?”
“也好,你我分头行动,切记别明目张胆的。北辽死了一小营帐的兵,若知道是我姐干的,新帝少不了找大梁麻烦,传到上京不好收场。再说,咱们也没确定那姑娘到底是不是我姐呢!先别把这盆大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玉如意叮嘱着。
聂人犀赞同颔首,后又皱眉问:“那南夏呢?我还给池夜传个信吗?”
玉如意垂眸思索片刻,“先不用。他刚回南夏,想必王庭内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极多。我都看得出来他在乎我姐,这消息一到,难免心乱,若因此办了错事,我姐可得愧疚一辈子。你传信给聂家探子、我传信给我们玉氏自己人,别把事情闹大,先在东北三城内找!”
“行!”聂人犀答应得爽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