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话的腔调与之前一样平静,卞香附听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她垂手,把带来的糕点推进暗牢栅栏,“那八皇子你认为,晟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乍然听见这毫不相关的问话,万洛新微怔,却没让卞香附的话落地,思考须臾,他道:“晟王叔,是难得的将军。”
“如果是八皇子面对此事,你是会死战守城还是退回国都呢?”
“自然是选择前者,”万洛新扯动嘴角,“这种事情,总得有人不退。”
卞香附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这位朝野上下都已认可的未来太子太傅凝神片刻,“等你踏出暗牢的那一天,便来灼棋院找我吧。”
“太傅大人什么意思?”万洛新终于转头疑惑地望她。
卞香附背着手笑意真切,“你舍命偷出虎符救了我与晟王,我得报答你啊。但我这人除了肚子里有些经谋策论外,其余的也不能帮扶八皇子,说白了就是,你可以来找我问策。”
“报答我?”万洛新皱眉,“太傅大人,我做此举,并非想要你如何报答。你上次帮我解围,我记在心里,眼下有了机会,救你是情理之中。何况我现在已不在乎生死,更没什么想问的策。偷盗虎符是严重的罪责,父皇本也不喜欢我,这次许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谢谢太傅大人给我带了这么些糕点,自母妃离世,我很久没闻见栗子糕的味道了,很香。”
“虎毒不食子。恭帝陛下他不会处死你的。八皇子难道就不想为李嫔娘娘正名吗?”卞香附在小万洛新的眼中看不到鲜活生气,他木木坐着,似乎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此话一出,万洛新瘦削的小身躯明显震了震。
“太傅大人,真的能帮我为我母妃正名吗?”
卞香附语气坚决:“我们寒门有一张专为亡人设下的棋局,叫做送亲。对手是北辽律法和官家,专平冤假错案。只要八皇子相信李嫔娘娘是遭人构陷,那我们大可一试!”
“然后,按照事情发展,我猜测后面应该是:恭帝确实没有杀掉新帝,新帝活着去到灼棋院,请昆山夫人为他母妃正名,他们在查探线索的时候,昆山夫人摸清了新帝人品,由此才想力捧他即位登基?”玉如意脑洞大开,望着灰蒙蒙渐暗下的天空,如是发问。
蹲在他身边的河淡点头又摇头,“或许吧?我听说的版本到这儿便没了。”
“没了?”玉如意抬手揪住河淡右耳朵,“你这家伙,诚心逗我呢?到关键时刻你闭嘴了不往下说了?本公子的好奇心都被你引诱出来了!”
“疼疼疼……你先松手!说话归说话,你动手干什么?”河淡一把甩开玉如意肆虐自己耳朵的那只手,他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发麻的耳垂,“说的跟我不好奇一样!”
玉如意嘁一声,站起来伸手打去肩头落雪,“以后未完结的八卦最好别跟我讲。”
“明明是怨你一直追问。”河淡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玉如意抬腿要踹。
河淡眼疾手快挡住,他受力下意识退后,靠上冷宫外墙那一瞬,他脚下却猛地一空——
厚厚的积雪紧急下坠,蓝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进了无名乍现的深坑。
玉如意连忙伸手去拉,两人手指触碰时,白衣少年正巧望见深坑中布满嶙峋腐烂的人骨!
伸出的手指猛地缩回,玉如意后背腾起冷气,刹那起了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啊——”河淡的尖叫声炸在耳畔。
大梁,宁城敬竹门总舵。
徐知尘一封一封逐次展开暗子查获的线索书信,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六天过去,他们依旧没查到任何关于殷罗的消息,红衣少女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顷刻无影无踪,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徐知尘按了按肿胀的额心,都怪她!若不是替她去报仇!殷罗也不会失踪!
可眼下不是忏悔的时候。
她压下心绪,沉沉抬眼,看向殿内呈递消息的探子,他静静站在殿中,欲言又止。
徐知尘皱眉,不解问道:“何事未报?”
暗子俯首拱手,“门主,老先生传回消息,她已在南夏站稳脚跟,但那边王庭势力交错晦暗,除却池临静养的暗卫,她无人差遣觉得行事不方便,所以想从咱们门内召些人手过去,您怎么看?”
“就依义母的吧,你下去挑选几名手脚麻利、脑子灵光的,南夏不比大梁境内,嘱咐他们到了那处做事千万小心。”徐知尘往后靠了半尺,想了想又道:“这样,传信给白绮山庄,在长林崖选出些武艺高的来,一并遣过去罢。”
“是!”暗子抱拳,“属下观门主近日因为三掌教失踪的事耗费太多心神,知您担忧,故,想多嘴再问一句。”
徐知尘抬眼与他对视,“问吧。”
“老先生说,南夏时局差不多安定了,虽然逐丹王及其世子势力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能彻底瓦解,但那摄政王救好了南夏小皇帝,手上要紧的事都解决妥当了,眼下算是闲着。您看,要不要请老先生与南夏摄政王帮忙,与我们一同寻找三掌教下落?”暗子十分认真,他微顿,又道:“听闻南夏王庭中有六名绝杀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