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暗牢。
殷罗走到四方石壁前,抬手一寸一寸抚摸,测试着墙上有没有机关,她打量那完整的石门,不解于万洛新每次都怎么进来的。
难不成机关在外面?
她深吸一口气,在牢里踱步转圈。
很快,西南角溢出地面的水渍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蹲身,捏起一块湿土捻动。
没有血的鲜红,是水,这土是被水浸湿的。
殷罗仰头上看,正巧那石壁角滴下水珠,砸落半空之际,很是清晰晶莹。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在昏睡状态下听到的水滴声,并非幻觉。
这暗牢上面,定然别有洞天,更有可能,暗牢是建立在北辽皇宫某一处水源附近!
她在那水渍旁坐下,大脑飞速转动。
以她现在的身体,没有把握能独自逃离这里,且就算逃出暗牢、也逃不出北辽皇宫。万洛新那势在必得的样子,让她极为担心玉如意和河淡的安危,也不知这俩家伙身在何处。
万洛新提出的两个选择,首先,她断然不能选做北辽的间谍那一条,剩下的,便仅有对万若檀开刀了。那可是她的亲兄长,她宁是自己死,也绝不肯牵连他亡命!
况且,她离开宁城时,紫衣仍在昏迷,现在兴许都还没醒,想跟他里应外合,演一出将计就计压根不成立。
那现在该怎么样呢?总不能真坐等三天后,万洛新来暗牢,逼她办事吧?
如此这般,她岂不是错上加错直接一个措手不及了?
殷罗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本宫说了!皇上一日不来探望本宫,本宫就绝食一日!”
“滚啊!都给我滚啊啊啊啊啊——皇上,您什么时候接臣妾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枝儿上挂月亮!雪月风花……”
隐约间,模糊又清晰的女声再次穿过厚实的墙壁,砸在殷罗心头,惹得她很烦。
到底是什么人在乱喊啊?什么雪月风花什么玩意呢?
她不爽地锤了锤肩头,却一愣。
皇上一日不来探望本宫?接臣妾回去?
这两句关键的话语转着弯儿萦绕在殷罗耳边,她似有所悟。
原来这暗牢上头,竟是冷宫吗?
大梁,东北三城,宁城玉济阁三楼厢房。
得知万若檀苏醒消息的聂人犀一鼓作气跑上了楼,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看见站在床前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满面怒意的紫袍青年时,他那欣喜的劲儿立马消下去一半多。
聂人犀有点后怕,他拱手行礼,正经道:“侯爷,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塞牙的话留着以后再说,本侯问你,有小阿罗的消息了吗?”万若檀忽略了胸口旧伤牵扯的痛觉,朝聂人犀走去。
聂人犀思索须臾,委婉答:“眼下钱串子和棋痴小子已前往北辽,相信不需多日,自会有殷罗的消息传回咱玉济阁的!侯爷您且先安心养伤……”
“闭嘴。”万若檀眯眼,深知聂人犀这话里尽是无用信息,他低眉,“你家主子呢?莫不是拿了东西回南夏享福去了?本侯去方山之前,叮嘱过他千万护好本侯的小阿罗,他做的这是什么?他倒是回家当他那摄政王爷去了,本侯的小阿罗现在都不知所踪!”
聂人犀心道一句不好,来之前他还说呢,这宏缨侯爷和他平日素无交情,怎么醒了当即就唤他过来呢?没成想居然是冲着池临静来的,可青袍现在不在,承受倾天怒意的便只有他聂人犀了!哎呀,都怪这几天担心裁缝没咋睡觉,不睡觉脑子就不好使!他就不该来!
“咳咳,”聂人犀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宏缨侯爷,我们南夏的小陛下身子每况愈下,阿夜他拿着还生丹回去这事缓不得。暗子传信,阿夜不在王庭的这段时间里,政务出了些纰漏,想来他现在正在处理这些,忙完肯定就回来了!再说,殷罗她牵马杀去海砚山之前,连玉如意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阿夜他早身在南夏……也不能怪他吧?”
“别给他找借口!本侯现在没心情听!”万若檀脑海中一直反复浮现殷罗被箭射中躺在血泊的画面,剧烈的感官冲击令他眼前发红,睁眼闭眼都是那让他锥心刺骨的场景。
聂人犀讪讪地闭嘴,但只闭嘴了两三分钟,他挠头,又道:“宏缨侯您,可还有能差遣的人手?您在北辽根基深厚,我担心钱串子和棋痴小子在那人生地不熟的招上祸端,毕竟都道北辽新帝手眼通天,您看能不能传信聚些人来,帮衬他们?”
万若檀皱眉侧眸,视线停在聂人犀情真意切的脸上,“本侯的人?”
“对!我的意思是说,除了被灭门的万将军府外……您还有豢养的幕僚吗?”聂人犀心直口快,未加思索的将那不能说的事道了出来。
万若檀闻言表情骤变,“你是说?万洛新将万将军府给屠了?那万晟呢?”
聂人犀恨不得找个地缝埋了自己,经过数日沉淀,北辽万将军府被灭门这件事在他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在万若檀那里却是个惊天霹雳啊!他怎么想都不想就说了?
“你且说来给本侯听!既然事已发生,何必再瞒本侯?”
纵然在这事面前,万若檀仍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