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洛新恨不得现在就招呼玄黑甲卫,把这高傲的青袍给抓起来千刀万剐!
连着那柄讨厌的剑!他要把那剑给折断了!再扔在脚下狠狠践踏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来人,南夏毓王?”万洛新眯着眼,俯身冲池临静勾笑问话。
他这发问极为精巧,称毓王,即是将池临静在南夏王庭摄政之事一笔带过了。
一个身份寻常的异国王爷,面见北辽的君主,应当行弯身礼,这是规矩,也是礼节。
谁料池临静压根不理他这茬儿,青袍淡然出声,却是朝明之渡:“许久不见,大梁东海藩王,怎跟在北辽新帝身侧做了陪侍?”
场内机锋忽然指向明之渡,他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回怼:“本王受邀来此观景,摄政王初到,未曾往那箭靶子上递去一眼吗?”
万洛新见两人对他视若无睹,径直越过他来回交谈,不免更为不爽。他吸气,忽略了池临静与明之渡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再道:“劳烦毓王好雅兴,今日不请自来,许是朕的疏忽。今日北辽箭台操练凛雪箭雨,彩头啊,是那红衣的命。不如毓王也登上阁来,与朕一起赏景?”
风散开,殷罗隐约听清场内声音,悬高靶子聚集白雪,刺在她伤口,发麻发硬,她冻得神智模糊,低眉捱下眼帘,她再一次看见青袍身形,不禁喃喃:“池……临静?”
青袍眨眼的动作一滞,别离诸多时日的思念漫上心头,他隐约能看着她负伤严重,鞭痕撕裂她衣裙,血肉也外卷,这些,都是拜万洛新所赐。
心口绞痛和深沉恨意促使他微微抿唇,他胸口压着块比海砚山还巨大的石头,带着刺儿,一点点腐蚀他的理智。
可随着他眨眼垂下眸子再抬起,他嘴角忽的多了些笑意。
他深知,单凭他自己,并不能绝对保证可以把殷罗安全带离北辽皇宫。
以前听过一个传闻,说北辽皇宫中大部分精锐护卫,驻地正在北辽箭台。辽军擅长刀箭,说不定此刻这箭台的四面八方早就趴好了千百名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已然拉满,就等着池临静先动手,然后,便将他与红衣乱箭射死。
他在海砚山下耗费真气良多,他本来就不打算在脾气暴戾恶毒的万洛新这儿硬来,更别说万洛新身边还站着那诡计多端的明之渡了,这俩一个比一个不是善茬。
在无法预测的情况下轻举妄动,就是典型的没脑子。
深深宫墙内,死了谁,真相都不重要。万洛新只要随便编纂一个理由,就能把他们的死掩盖过去。南夏王庭适才安定,他不能逞一时之快,更不能赌上殷罗的命。
算算脚程,万若檀的行军应该要进城了。
池临静果断选择接着与两人打太极:“是本王该劳烦新帝特意布这一场景儿。还有渊缙王,你那行王令送的实在及时,若再晚半个时辰,本王便该去春城看剑会了。”
“哦?”明之渡挑眉,“摄政王不是口口声称大梁殷相之女是你未来王妃吗?你的王妃失踪月余,你还有心情看剑会呢?”他忽然摸着鼻头笑了两声,“哈哈哈哈,看来坊间传言真是不能信啊。也是,本王早听说,你在南夏有位没过门的王妃,是南夏将军的嫡女,叫什么来着?她爹是那个护国悍将镇四水,她似乎……叫镇茹慈?”
旁的话传到殷罗耳朵里细碎零散,但这一句,明之渡刻意提高了音量,分明是说给殷罗的。果不其然,她闻声,浑身刹那僵住,竟觉血液不再流动。
高处的风太冷了,定是这样,她安慰着自己,却又淌出一行泪。
悬挂在木架的身子愈发软了,她的手慢慢垂在身侧。
池临静没想到明之渡会在此等情形下,提起这桩陈年旧事,可他又不能在此反驳,只好不甚在意的略微摆手,“渊缙王说笑,你我皆出身皇族,纳妃又不是只能纳一位。那镇茹慈占了正妃位子,这红衣抬个侧妃不为过吧?”他微笑,如笃定立场般道:“本王来此,得带走她,如果扰了新帝的兴致,本王可以派人送来些金银玉器赔礼。”
“你我皆出身皇族,纳妃又不是只能纳一位。”
殷罗勾笑,凌乱的发丝遮住她复杂的眼。
她犹记得,青袍怎么许诺她来着?
南夏皇室,一生一妻?
她忽然不想考虑他是不是为了救她才假意应和说出这番谎话,她只发觉她内心,正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若他话从真心出,她便再也无法面对他。
“哈哈哈哈哈……”此话逗得万洛新拊掌大笑,因为他看着青袍那玩世不恭的神态,只觉得这青袍跟他们一样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但他没忘记他与明之渡布局的目的。
在今日箭台这盘棋上,每一颗棋子,都该走到自己的结局。
“不如这样?毓王登阁上来?站到朕的身边来,今儿的景结了之后,朕赏你百名不输于这红衣容颜姿色的女子,可好?”万洛新眸里算计越来越明显,他竟又加上一句:“当然。如若毓王能为今儿的景添些乐子,趁着大家都欢喜,朕便与你和渊缙王共饮一杯,结我天下三国同盟之好!毓王意下如何?”
“不如何。”池临静语调一转。
他放远的目光中收纳了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