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算是信了,明之渡肯定不是杀死长公主的罪魁祸首。”殷罗摊手,她脑回路清奇:“毕竟他要是杀了长公主,再想找一个肯听他碎碎念的人可就难了。”
顺着殷罗的吐槽,青袍延伸猜测,“所以啊,我认为,在长公主过世后,还在坚持以她的名义给崇文帝送节日贺礼的,不是明之渡,而是杀她的人。”
“杀她的人??那人以她的名义给崇文帝献礼,目的是什么?”
池临静眯眼片刻,“目的就是,他想瞒住长公主已死这件事。”
殷罗当即会意,她双眸灵光闪动,“一个受尽皇室苟且龃龉议论的长公主,出宫后纵然不给自己父皇送礼,也委实不算有错。
可长公主敦厚,出宫这几年一直有在特定的时日给崇文帝献礼的习惯。
但假如突然有一年她不献了,势必引得崇文帝起疑,搞不好多疑的崇文帝还会派人到万里山郊来探望……届时长公主的死讯被公之于众,大理寺与安泰司将彻查她的死因!
这人用长公主的名义送礼,是为了让全天下都以为长公主在白州活的好好的?
而有机会接触到朝中礼府的……”
两人视线在半空对上,一个淡定一个恍然,异口同声道:“只有大梁官员!”
到此还不够,不等殷罗从脊背发冷的寒意中缓过来,池临静又补充着:“朝廷固有收礼惯例及程序,礼府受九府司掌控,却得呈交送礼名单给安泰司,拿至宫会宴席之上念诵。”
长公主尸体静静躺在水晶棺材中,分明没有动。
但从殷罗这个视角看去,那枯木色布料好似被她攥得更紧了些,只露出个边儿。
她紧盯棺中人,抓向池临静袖口,仿佛这样会有安全感。
“你说,明之渡为什么任由她攥着那布料呢?”
天大的谜团距离被捅破唯余一层窗户纸,青袍公子低头,眼色微暗。
“我想,明之渡设局挖煤发动暴民之乱,那时被关在灵州石牢深处的,本不该是明公主。我们收到梅承庭的传信赶去灵州的那一刻,便是在为他打掩护。留美人口述的,玉氏族人在朱瘦城望见的那马车,车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崇文帝。周武官手心的寻麟纹,未必真是明之渡印刻的。而贯穿周武官胸口的长剑,极有可能是变相的在给牡丹金针一个交代。”
大梁皇宫,拱日堂。
明梵岚端坐高桌,手执毛笔在上京城御林军布兵图上勾画,一袭枯木色长袍迈过殿门,走到殿中央时拱手行礼,唤她:“微臣谢殿下出手相救。”
紫裙女子不急着抬眼,她修改完图纸角落的纰漏,才轻声道:“司使言重,你是大梁肱股之臣。明郢目中无人,这才害你沦落牢狱。既然出来了,就回你位子上,好好带着安泰司的护卫守住上京。”
她的话语生疏极了,梅承庭垂头嘴唇蠕动,一时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想了良久,他决定禀报一番战况:“殿下你可知道,明之渡手下不止九万匪军,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收买了十几个山头,那些山匪占了好些郡县,单单守住上京,怕是……”
“也犹如螳臂当车吗?”明梵岚终于看他,“未出结果之前,先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不如不战。纵他收买百个山头,匪不是兵,大梁兵甲五十万,何惧区区十万山匪?”
梅承庭一噎,旋即再道:“五十万兵甲分驻各地,南至海城、北至锦州,上京如今只剩不到六万人,远水怎解近渴?殿下,熊刺岭已被踏平,我们不能轻敌啊!”
明梵岚起身,转移话题,“明赫还没转醒之兆吗?”
梅承庭摇头,长叹一口气。
她走过书桌,朝着梅承庭慢慢迈步,“明之渡自小就志在龙座,仍记本宫及笄那日,他来找我对弈,得胜后问本宫,他可有帝王风姿?本宫未做答复。十三年前三王之乱,介林身死,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出击,先除了明赫的左膀。也是那时开始,罗儿没了爹娘,跟着本宫混迹在江湖。”
梅承庭不懂她在这场景重提旧事什么意思。
“而你,是明赫的右臂,”明梵岚看他的眼神很冷漠,“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儿梅小小,今年九岁了?”
枯木色衣衫的中年男人拱手低头,恭敬但僵硬。
“这四方皇宫,看着华丽富贵,实际就是棺材,我生在棺材里,即便出了宫,也似游魂飘荡。明赫这辈子出不了宫,就是棺材里的行尸走肉。你与介林,生在棺材外,偏挤了进来,陪侍行尸走肉,终遭同化,如活死人。他明之渡与我们不同,他生在棺材里,却有大好的人生,数不尽的光景,可以握在手心。本宫不明白,他执迷留在棺材里,是何缘由?”
“殿下饱尝生在皇室之苦,才有此感悟。渊缙王半生追逐只为封帝,人各有求罢了。”
明梵岚轻笑了声,“他追逐,是因他不服。本宫亦曾不服过,后来方知,那是自困。想大梁万万户百姓人家,经他这一场叛乱,要惨死多少儿郎?不正之位,登上也不能正。据说灾后江南瘟疫爆发,去往翠州的太医束手无策?”
“是,那瘟疫竟在医书上找不到诊治的法子,太医们还在研究,”梅承庭面露焦虑,“臣最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