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的叱问,让霍风面色一变。
就是始终都闭口不言,以做旁观状的霍龙也不由的拧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若说霍风这一场战役下来,总体而论是可圈可点的,尤其这还是他第一次指挥大军作战,完全可以说是极为优秀。
不过,这一场战役,霍风也并非是没有问题。
最大的败笔,正是陈余所言,在决战之前的那一场汉水之战。
为了追求可以尽快结束战役,霍风轻敌冒进,结果不幸中了东瀛人的伏击,导致其大军过于分散,被东瀛人反包围,使其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作战计划,选择回撤。
而这一回撤,也彻底丧失了此前所取得的全部战果,与东瀛人变成了重新对峙的局面,甚至让东瀛人敢于主动发起总攻。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在那场总攻当中霍风顶住了压力,毕其功于一役,反而是灭掉了东瀛主力,抓住了他们的统帅丰臣秀赖。
但若有人只是单独将这一件事给拎出来挑毛病,那霍风确实是难辞其咎,在指挥上出现了严重问题。
这种事情。
在如今取得了巨大胜利的前提下,若往小了看,那只是霍风临战决策有误,不过还是及时做出了弥补,最终挽回局势。
可若是往大了说,那就是贪功冒进,置手足兄弟性命于不顾,有损国本。
身在暴风口中,霍风可以感受到,包括祖爷霍龙乃至太上皇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在这种时候,压力也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其他人连一句话都不能替他说。
否则,他刚刚所挽回的局面将全部丧失,还要彻底被陈余所制。
想到这里,霍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陈大人说的不错。”
“汉水一役,确是因我轻敌冒进,才导致我军被东瀛大败,损失惨重。”
嘶——————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无论文武官员,皆是一阵哗然。
他们都没想到,霍风竟然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下来。
连辩解……都不辩解一句。
就好似陈余已将镣铐摆在了他的面前,就等他一句话然后便给带上去,结果霍风根本就懒得多说,直接主动带上了。
陈余先是一阵错愕,紧接着便兴奋的双眼一亮,连忙逼问道:“既然你已承认,此乃你的过失所致,那你是否认罪?”
说道这里,陈余更是冷笑连连,语气恶毒的说道:“你可以放心。”
“只要你认罪,本官可保证,会为你向太上皇、左相求情,对你网开一面,毕竟老侯爷在这里,本官也不可能真就按律把将军你给斩了不是?”
这话一出,相当于抹杀了霍风全部的功劳,将一切都归咎于他有一个好出身之上。
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之前与陈余对骂的王泰来听的牙根痒痒,他认为霍风还是太过年轻,很可能听不出陈余话语当中所暗藏的陷阱。
可就当他打算上前帮腔的时候,霍风却已有了动作。
只见他毫无征兆的起身,一言不发,默默的除掉了身上的衣甲。
沉重的铠甲砸落在地面,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紧接着,霍风又除去了衣甲,却已上狠狠的躯体。
霍风那如磐石般的胸襟上,狰狞的伤疤随处可见,占据了这幅躯体三分之一还多,密密麻麻,即便已大多愈合,看起来也好书蜈蚣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而只要有经验的人,一眼便可认出,这些伤口都是最近几个月才出现的,很明显就是这一次战役所留!
一条条的伤疤,狰狞弯曲,从横交错,急剧视觉冲击力。
不要说那些看了就面色大变的文官,就是武官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无不色变。
许多武官的眼中,更是绽放出了阵阵异样的神采。
对文官来说,这些伤疤狰狞且恐怖,甚至让他们反胃,恶心。
但对武官而言,这边是功勋!是从战场之上走过来的证明!是他们足以对人炫耀一辈子的荣耀!
霍风目光灼灼的盯着陈余,语调深沉:“从本将率军离开长安到前几天回归,此次进入高句丽境内,同东瀛人作战共历时八十七天。”
“这八十七天当中,本将与东瀛贼军共有大小二百于场战役,平均每天都要爆发二至三次。”
“这其中,超万人规模的会战共有一十九次,这一十九次当中,除几次为偏师的遭遇战,剩余的一十二次,本将皆亲历前线指挥。”
“一十二次战斗下来,本将共负伤五次,本将的亲卫走的时候是两百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两百人,不过早已不是当初那两百人。”
“因为,但有战死者,后续便会立刻填补空缺,他们当中,甚至已更换了无数次。”
“本将不敢自称勇猛,但亦对此竭尽全力。”
“你若说汉水一战,本将胸口共中三箭,六处刀伤,两百亲卫皆尽战死,但本将却未曾后退一步,直至大军从战团当中撤离为止!”
霍风的声音极为沉重,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渲染,但身在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