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沉默,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侵袭而来,霍璃顿时便意识到,自己在激愤之下说错了话。
无论如何,这番话,也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
往小了说是骄蛮任性,往大了说,那就是大不敬。
霍璃心中有些惶恐,但内心中的骄傲与自尊却不允许她低头道歉。
轿厢内的气氛陷入了僵持当中。
霍璃眸光散乱,一双素手不断在裙摆上来回搓弄。
就在她即将熬不住,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楚逸突然淡然一笑:“百姓生活至此,乃朝廷、历代先皇,还有我朝本身的政治因素所导致,并非本皇一人之过。”
霍璃紧咬着樱唇,不知要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楚逸继续:“不过,其实你说的也对。”
“正如民间所言,本皇乃大夏之耻。”
“五年前,若非本皇一意孤行的出兵征讨匈奴,最终导致狼山惨败,我大夏也不止国力虚弱至此。”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低着头的霍璃轻声辩解。
“本皇清楚。”
说着,楚逸伸手掀开了轿厢的窗帘,看向外面的冰天雪地,喃喃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乃本皇心中所愿。”
眸光转移,楚逸将视线落到因听他呢喃而露出震惊神色的霍璃俏脸上,缓慢却坚定的说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本皇从未改变。”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简单的四句话,却仿若是拥有着什么魔力,将霍璃彻底震慑当场,更是让她的芳心为之一颤。
身为一名饱读诗书的才女,霍璃如何听不出,楚逸的这几句话说所表述的情怀究竟多么伟大。
堂堂一个帝国的掌控着,竟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一时间,霍璃大受触动。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楚逸,回想着这段时间里,有意无意,她或主动打听,或被动听闻到有关于他的言论。
有人说太上皇残暴嗜杀,有人说太上皇冷酷无情,更有人说太上皇为人腹黑、城府深沉,说他性情大变非国之幸也。
负面的评价,远超正面。
但那些给太上皇按上骂名的人,多半也都是朝廷内部自己都不干净的官员,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谩骂,就只能在私底下散播谣言,去抹黑太上皇。
正如,五年前,太上皇逆天下之意,行大不韪之举,出兵讨伐匈奴!
甚至!因为父亲也陨落在了这一战当中,霍璃有一段时间也同样深恨太上皇,恨他为何在举国都不赞同的情况下,还要一意孤行的出兵,最终导致兵败背俘,让出征的战士埋骨他乡。
可当她回忆起,祖爷霍龙对太上皇的评价……
“匈奴,乃豺狼!”
“其屡犯我大夏国境,更趁先帝驾崩之际,欲凌驾我大夏之上。”
“若此低头,便是换来了短暂的和平,也只能让对方小窥,最终变本加厉的侵袭我大夏疆域。”
“直至!消髓掉我大夏最后的一块骨血。”
“若不出兵,国将不国,迟早会灭于慢性死亡当中。”
“太上皇甫一继位,便展现出了旁人所不能的担当与勇气,甘冒矢石,以提升大军士气御驾亲征。”
“此气魄,堪比太宗!”
“虽败,却杀敌无数,震慑宵小气焰,灭匈奴狼子野心。”
“而今,更是负重前行,以一己之力对抗国之蛀虫,欲重振大夏声威。”
“纵观三百载,大夏难出一如此雄主也!”
确实,民间也因为五年前的那一战,在舆论的诱导下,都认为大夏国力会损耗至此,皆因太上皇一人之过。
世间更戏称他为大夏之耻,成为无数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甚者直接拿他来当做教育子女的方面教材。
可谁又知,他心中真正所想,他的抱负究竟如何?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从未真正彻底的掌控过朝政,根本就颁布过任何让百姓知晓他心中所思的政策。
不过!
就今日的所见所闻,霍璃却已知晓,知晓了楚逸心中真正的志向。
简单朴素的四句话,却振聋发聩,不知能羞煞多少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
楚逸并不知晓,因为自己的有感而发,让霍璃产生了多大的触动。
他平淡的说道:“在实现志愿之前,本皇首先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权柄,重掌国政大权。”
“虽然,本皇现已得监国之权,但有些事即便不说你也清楚,朝政的权利,本皇并无多少。”
“也不用说什么被文官集团掣肘,那都是好听的说法,就实际而论,本皇所颁布的一切政令,若吕儒晦死不点头,那本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道这里,楚逸眼中闪过一抹煞气:“所以!本皇才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抓取权柄,唯有更大的权柄,唯有掌控了天下,本皇才可以实现心中志愿。”
“政治,无非连横合纵,本皇与你祖爷是盟友,但这种关系太过脆弱,你祖爷亦担心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