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林却冷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每一个逃跑的女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没一个人能跑出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顾芳菲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但是依然抱着些许侥幸，不愿意相信。

“因为她们要么被抓回来打断腿关起来了，要么已经在这片土地长眠了。你看到那里的小山包了吗？埋葬的都是那些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女人，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小林轻轻捂住儿子的眼，不让他看远处连成一片的坟。

但是顾芳菲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得一清二楚，心也慢慢冰冷下来。

那里的小土包多到数不清楚，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位可怜的姑娘葬身于此。

顾芳菲心情异常沉重，似乎从这些棕褐色的土壤里看到自己的未来。

而小林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定定地盯着她看。

两人正僵持着，王小龙拿着一枚滚烫的鸡蛋进来了。

大概是因为鸡蛋刚出锅的缘故，表面滚烫滚烫，把王小龙的手都烫得发红。

他忍不住左手换右手，像丢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来回交换。

但是却没想过要扔开它，而是小心翼翼地在墙上敲碎，然后捧着白嫩的蛋清出来，抓紧了帮顾芳菲揉脸。

顾芳菲没挣扎，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动，任凭滚烫柔软的鸡蛋在她脸上滚来滚去，然后逐渐冰冷。

王小龙献宝似的把那个已经凉透的鸡蛋送到顾芳菲嘴边，长大了嘴，发出来“啊”的声音，让她赶紧吃。

看着那鸡蛋表面隐约发黄，顾芳菲心里一阵厌恶和恶心隐隐翻上来。

她坚决地摇摇头，怎么都不肯张嘴。

见她真的不愿意吃，王小龙张开嘴，咔嚓咔哧两下就吃完了。

“好吃！媳妇，下回给你做荷包蛋吃，那个比这个好吃多了！”

对上王小龙笑弯了的眼睛，顾芳菲觉得这个傻子居然还有点可爱。

就是那种没心没肺，愿意掏出来心肝捧给对方的热忱和真挚很让她感动。

好像一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狗一样，永远忠诚热情，只需要你偶尔搭理它一下，它就能给你无限惊喜和热爱。

对了，说起来小狗，也不知道薄荷怎么样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她这么久过，而且又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不知道会不会不适应。

“好，那我等着。”顾芳菲听见自己这么说。

小林也很有眼色，知道不能耽误他们两口子亲密，索性不在这里当电灯泡，急忙抱着儿子离开了。

“我下回再来找你啊，你好好的，小龙为人实诚，肯定会疼人！”

知道他们还没睡过觉，李淑芬的脸拉得老长老长，不高兴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根本不屑于掩饰。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顾芳菲晚上的饭清汤寡水，那粥稀薄得差不多能照见人影。

顾芳菲看着倒影里自己苦大仇深的脸，一脸无奈。

虽然这粥里只有几个数得清的米粒，不过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顾芳菲还是努力都喝了。

李淑芬纯粹就是看顾芳菲不顺眼，总是趁着王小龙出去忙活的功夫，过来对着顾芳菲一阵不干不净的咒骂。

时不时地还会上手掐她。

而且这女人很是聪明，知道自己的宝贝子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故意不往明处掐。

李淑芬下手的地方都是刁钻的暗处，就跟容嬷嬷一样，明明让顾芳菲饱受折磨，表面上却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是王小龙一时激动，用力掐住顾芳菲手臂，却被对方好像被电了一般闪躲开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王小龙立刻板着脸动作很轻地掀开顾芳菲的袖子，却依旧让对方倒吸了口冷气。

看到顾芳菲白皙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青紫不一的伤痕之后，王小龙的愤怒一下达到了顶峰。

他二话不说，把割草的筐子丢在地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去找李淑芬。

很快，顾芳菲听到母子两人大声争吵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被摔坏了的动静。

可惜她现在行动受限，只能通过声音来猜测。

紧接着李淑芬冲了进来，指着顾芳菲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而顾芳菲则表现得畏畏缩缩，对她很是害怕的样子，刚看到李淑芬有打算靠近的趋势，就使劲把身子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