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笑了笑:
“吃了你们的饼,又劳你们帮忙打水,实在过意不去,就请你们喝两碗粥。”
说完,她又似是漫不经心的看了蒯满周一眼,随即目光落到了被小丫头抱在怀里的那个坛子上。
坛子里装了孟婆亲自熬的汤药——是她被厉鬼标记后熬制的。
张传世喝完这汤药后,立即由生转死。
如果鬼域之中的‘人’喝了这汤药,会发生什么事?
换句话说,如果是厉鬼喝了孟婆汤,会不会出现变异呢?
赵福生心中想着事,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道:
“满周,你也将这坛子打开,给这两人各倒一碗茶。”
“……”
张传世一听这话,那张黄里透黑的脸顿时更垮。
他的身体已经‘死’了,但听到赵福生提起孟婆熬的汤药时,临死前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仿佛又来了。
张传世露出嫌弃之色。
“好。”
小孩痛快的点头。
孟婆带了小碗,此时摆了两个,蒯满周抱起坛子,倒了两碗孟婆熬的汤进碗中。
一股可怕的味道传扬开来,甚至盖过了罐子内正沸腾的肉粥香气。
罗六夫妇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来来来,不要客气。”
赵福生一扫先前的疏离与冷淡,露出笑容:
“孟婆的手艺是一绝,原先是在万安县里摆摊卖汤的。”
她捧了孟婆一句。
这两夫妻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
孟婆笑着将肉粥递过去,接着蒯满周将两碗漆黑如墨的汤药也一并端到二人身侧。
“这——”
罗六接过肉粥,有些警惕,不肯下口去喝。
赵福生微微一笑,只当没看到他的防备,转头对张传世道:
“老张,你将饭打上,我们赶了一路,也是饿了。”
她这样一说,罗六微松了口气,顺势端着手里滚烫的粥碗,往地上盘腿一坐。
“看几位客人衣着不凡,像是出身大户之家?”罗六眼里闪过精光,装作闲聊的样子,打探赵福生的来路:
“不知几位是城中哪家的,我早年跟着我的师父也在城中走动过,说不定与贵客家中的人还认得哩。”
“师父?”赵福生不答反问:
“莫非你还另学了手艺?”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需要有人带路。
各行各业师父带学徒的并不罕见,但赵福生看这罗六并不像是单纯走山货的。
他头缠汗巾,又簪了扎眼的花,配上他这侏儒般的身材,倒更像是有意招人关注。
“这位女客人眼可真利。”
罗六一听这话,单手托碗,一手用力重重拍了下大腿:
“不瞒客人说,我早年也不是卖货,而是被人卖进了戏班,帮着跑跑腿的——”
“这可真是巧了……”赵福生话说了一半,张传世已经舀好了一碗粥,率先递到了她手上:
“大人,吃饭。”
她顺手接过,轻轻吹了一口,接着抿了小口进嘴中。
罗六看似与她闲聊,但直到看她喝粥后,这才心下松了一大口气,也跟着喝了一大口粥。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张嘴大口呵气:
“烫、烫、烫。”
有人先喝粥后,那孙三娘也忍不住了,手托着碗不住的摇,也跟着边吹气边喝。
“真香、真香。”
虽说才熬好的粥烫,但罗六夫妇在山里走动卖货,生活贫苦,吃的是干硬粗粮饼,平时一年到头连肉味儿都闻不得。
此时喝了咸肉粥,说不出的满足。
赵福生垂下眼皮,挡住眼里的神色,笑着道:
“孟婆的手艺确实一绝,她原先在城南夫子庙外摆摊卖汤的,你尝尝她熬的那汤,最是滋补——”
一碗粥水打破了罗六、孙三娘的防备。
“城南夫子庙?我也去过、去过——”罗六一听‘城南夫子庙’,顿时眼睛一亮,盯着孟婆看:
“好像这位老人家是有些眼熟。”
他防备心又减了许多,再看蒯满周端的那碗漆黑诡异的汤汁时,也不像先前一样警惕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夫妻二人接了赵福生的粥,此时又听她极力推荐这汤,便都一一接过。
“你们喝、喝。”张传世一见此景,顿时来劲儿了:
“这汤药我路上也喝了,你们看我脸色,喝完真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啊,是是是!”罗六点头。
张传世唯恐天下不乱,深怕这两夫妻不肯喝孟婆汤,这汤他都吃足了苦头,没道理不让其他人也尝尝这份苦。
他不怀好意的起身,站到了罗六、孙三娘身边,伸出两手托住了二人的碗底,推送着汤碗递到他们嘴边:
“你们尝尝——”
“是是是,”罗六伸手想将这碗汤药推开,但张传世却已经将碗推到二人嘴侧。
他本来只想客套一下以汤药沾唇,但那药到嘴边,托着碗的张传世已经将碗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