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鬼案后,她思考的时间比说话的时间多,就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范无救中途都参与了问话,她却一直沉默。
在场万安县的众人都曾跟随过她办案,对她办案的方式、手法都已经习惯了,此时赵福生的沉默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刘义真欲言又止,看了赵福生一眼,她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刘义真的注视,抬眸看他。
便见刘义真以眼神询问:你没事吧?
赵福生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她收起心中的杂念,问余平:
“事后州府派人来了吗?”
她在问出这话时,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昌平郡是徐州治下的三大县之一,本身名下也管辖着数个大县,昌平郡的存在对徐州府来说是很重要的,不可能置之不理。
据余平所说,丁大同驭使的是祸级厉鬼,且情况稳定,行事还没有癫狂,他的求助徐州镇魔司定会重视的。
因此昌平郡的求助州府定会伸出援手。
但此案之后,昌平郡又派出三个令使前往万安县——这个举动就大有深意了。
余平提的仍是活死人怀鬼胎一案,而这桩案子已经由州府的人接手后仍需要向万安县求助,也就意味着州府的人失败了。
她心念一转间,余平点头:
“来了。”
“州府的人失败了。”赵福生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余平的嘴角抽搐,钟瑶的身体抖了抖,说道:
“州府来的驭鬼者死了。”
这个回答倒令刘义真等人有些意外。
余平平息了一番内心的恐惧,说道:
“州府派来的是一名与丁大同同品阶的驭鬼者,他驭使的鬼物特殊,只要有水便能将人、鬼拖入水中,就连同品阶的厉鬼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余平摇了摇头:
“我们在前往丰宁县广慈庵时,曾做了充分准备。”
因活慧中曾被尼姑庵内的尼姑勒死,且推入后山枯井——这一套流程广慈庵内的尼姑们足足做了两次。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没死。
前人的经验最为重要。
徐州府的驭鬼者一来后,也准备如广慈庵中的尼姑们先前的行事轨迹走。
他们发现慧中虽说是个活死人,但她对寺中的生人并没有展现出攻击性,只是看到男子进寺时,便会脸色僵硬的劝人走。
因此镇魔司内的令使们各个乔装打扮,扮作尼姑入庵。
为了防止慧中起疑,甚至抓了两个原本的尼姑一同进入。
这样一来,慧中果然不再对这些人的存在过多关注,仍过自己的生活。
乔装的令使入庵后直扑后山枯井,抬水灌入井中。
枯井重新蓄满水后,“州府来的驭鬼者藏入水中,其余令使将慧中勒‘死’,再将其抛进井中。”
一旦活死人入井,藏在井内的驭鬼者会施展厉鬼的力量,将慧中拖入井底,把她困住。
“计划很好,尼姑也确实被扔下了井。”余平吞了口唾沫,用力将裤子攥住:
“但扔她下井后,州府那位大人在抓她的过程中,将她的肚皮划开了。”
异变就是在那一瞬间产生的。
死人腹腔爆炸开来,挤出内里的鬼胎。
鬼胎还未出生,包裹在一团薄膜中,看起来格外可怖。
那鬼胎一碰到驭鬼者的手,便随即钻入驭鬼者腹腔之中。
“驭鬼者在施展厉鬼的力量后,从某一方面来说,与鬼也没什么不同。”余平有些害怕道:
“可当时那位州府来的大人在化鬼之后竟然也被鬼胎寄生,肚腹一下高高耸起,如怀胎七月似的。”
鬼都无法逃脱鬼胎的寄生!
当时厉鬼怀鬼,驭鬼者的表情当即就变了。
“我们也不知道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水花乱溅,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约几息功夫,井面突然浮出一具破开了腹腔的男人尸体。
尸体的内腔被掏空,整个人像是一架薄皮纸包裹着的枯脆骨头,还有一些女人的毛发,而厉鬼不见影踪。
正当众令使恐惧难安之际,同行的令使接二连三的开始出现异变。
厉鬼的标记开始了!
被鬼物标记的人肚腹如同吹气一般的迅速胀大,接着涨至极限,肚腹破开一个大洞,而人倒下时已经气息全无。
这样的厉鬼法则事前没有半点儿征兆,片刻之间就有十几名令使以相同的方法死去了。
剩余的令使如同吓破了胆的惊弓之鸟,四散逃离。
直到姑子庵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我们最初为了以防万一,带去混淆活死人的尼姑。”余平急急的喘息了两声,颤声道:
“这两人没有死,躲在了厢房中,她们尖叫的时候,我们镇魔司便没有人死亡了。”
赵福生听到这里,便猜测到了真相:
“那鬼胎转移到这两个尼姑腹中?”
余平点了点头。
他提起这桩离奇诡异的案子,已经满心惊恐,一时疏忽,忘了溜须拍马,意识到自己态度不足,又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补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