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发起攻击的是金兵阵中的弓弩手,他们突出到阵前,架起神臂弓对着山坡上的辽兵一通狠射。
密密麻麻的箭矢自下而上,如雨点儿般洒向辽兵队中。霎时间,辽兵的惨号之声此起彼伏,一排排地不断地中箭倒在山坡之上。
卫王护思与萧得里底派出来的队伍,旨在搜寻小郡主的下落,何曾想到会遇到大队的金兵在此?因此出来之时都不曾带得强弓硬弩,无法与山下的金兵形成对射,致使得局势极其被动,一时间毫无反击之力。
在箭雨的攻击之下遭受重大伤亡的辽兵,队形不断地朝山顶上收缩,围山的金兵则步步紧逼,包围圈不断地缩小,逐渐地自山脚下兜裹上来。
待到双方距离渐次接近,辽兵死伤惨重,气为之夺,足可以短兵相接的时候,金兵弓弩手便即隐到阵形之后,手持长枪大戟的军健一马当先,对着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剩余辽兵展开了最后的杀戮。
众辽兵已然退到了山顶,将卫王护思、萧得里底、张梦阳、小郡主以及萧麽撒等人紧紧地围裹在垓心。众辽兵都知道已经退无可退,想要保住性命,只有并力向外冲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那些冲上来的金兵每一个都如入海的蛟龙一般,手里的长枪大戟勾挑戳刺,每一下都稳、准、狠地招呼在辽兵身上的要害之处。
再者,这山顶上前后左右方圆极狭,残剩的辽兵却还有三四百名,被金兵紧紧地压做了一团,手中的兵器无法大开大阖地施展,对抗效果便又大打折扣。隐身在阵后的弓弩手且乘间隙不断地发射弩箭,屡屡对想要顽强抵抗的辽兵士卒造成致命的杀伤。
因此,金兵虽是自下而上地仰攻,但对辽兵却自始至终都形成着一边倒的杀戮。
喊杀,怒喝,惨叫,哀嚎,交织成了这片战场上的主旋律。
金兵踏着辽兵士卒的尸身,踩踏着辽兵士卒的血迹,终于杀上了山顶。
这时候,卫王护思和萧得里底带到此地来的亲兵和士卒,已经被屠戮得干干净净了,现在把他们围在垓心里的,已经换作了这些好似从天而降的金军士卒。
一个将官模样的金人分开士卒,迈步走上前来,朝着卫王护思、萧得里底、张梦阳、小郡主以及萧麽撒等人逐个地看过去,目光在小郡主的脸上驻了一瞬,然后停留在卫王护思的脸上。
这名金将见护思身上的亲王袍服与众不同,便上上下下地把卫王打量了一遍,问他道:“你就是辽人的皇帝阿果么?”
张梦阳暗道:“辽人皇帝乃是天祚帝耶律延禧,这个金人怎地问是不是阿果?”
他只知道天祚帝名字叫做延禧,却不知他还有个字号叫做延宁,更不知他小名叫做阿果。金人世世受辽人压迫,私底下多以小名小字称呼历代辽国皇帝,这习惯延续到阿骨打、吴乞买时代仍是如此,故他们口中向来以阿果称呼天祚帝,难怪张梦阳对这称呼要觉得疑惑迷茫了。
虽然手下士卒亲兵尽被屠戮,卫王护思倒是昂首挺胸,凛然不惧,听了眼前这金人的问话,昂然答道:“非也,我乃是大辽兴宗神圣孝章皇帝之孙,南院统军使卫王耶律护思。”
那金人听他说不是阿果,便不再理他。扭过头又朝萧得里底望去,抬起手中的马鞭来朝他一指,喝问:“你呢,你是不是阿果?”
此刻的萧得里底面如土灰,浑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见这金人喝问,才知他们是专程为了拿获天祚帝长途奔袭而来。
只不知他们从何处得的消息,认为皇上会在这金河山一带现身。看来这散布消息之人,不是上当受骗便是对所捕捉到的信息解读有误。
萧得里底答道:“我皇上乃九五至尊,向来不会轻涉险地,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金人回过头对另一人说道:“阿里剌,这两个人都说不是阿果,难不成咱们被那婆娘给耍了不成?”
被唤做阿里剌的那人应道:“当时我就觉得那婆娘的话不大牢靠,有这么大的立功机会,她不直接跑去大同报给粘罕元帅,却来宣德说给咱俩知道。不管是我阿里剌还是你撒鲁浑,与她向来没什么交情,她为何平白地把这一桩好事儿便宜了咱俩?”
撒鲁浑仰头哈哈一笑道:“话可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大同府距离此地有着八百里之遥,阿果要真的出现在此,哪来得及对元帅说知?还是咱们从宣德轻骑来此较为便捷。”
阿里剌道:“此行就算没抓住阿果,可也杀死了这里的近千名辽兵,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而且,”他走过来看了看卫王护思和萧得里底,接着说:“这两个家伙穿戴都像是辽人中极有身份的,把他们抓回去,那也是不枉此行了。”
撒鲁浑笑嘻嘻地朝小郡主走过去,伸出手去便要去托她的下巴。小郡主向后一退,手中佩剑“唰”地一下递出,险险地就刺中撒鲁浑的咽喉。
撒鲁浑被吓得惊叫了出来,倒退的同时上身急忙后仰,方才勉强地避过了小郡主这倏忽递来的一剑,捡了一条命回去。
撒鲁浑没想到她这分明已成了俘虏之人,居然还有胆量向他拔剑,更没想到自己竟还差点儿丧身在她的剑底。
撒鲁浑恨恨地道:“小娘皮,你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