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与小郡主对视了一眼,心道:“这么晚了,他又来干什么?”欲要不见,却又好奇他此来的目的,于是便吩咐请他进来。
由于小郡主所在院落的房间,此刻暂做了她的闺房,阿里剌来到门前,不敢便进,只站在廊下打了个问讯。
张梦阳打开房门迈步出来,朝他略一拱手,问道:“将军这么晚了尚未歇息,来此不知有何见告?”
阿里剌呵呵笑道:“禀大人,末将在此宣德城中,偶然得了块玉佩,听识货的人讲,此乃是极为难得的和田美玉制成。末将与将军一见如故,无以奉献,今将此物呈上聊表寸心,万望大人笑纳为盼。”
一边说着,阿里剌一边双手恭恭敬敬地捧过一块晶莹碧绿的玉佩来。
张梦阳伸手接过,只觉这块玉佩质地滑软,触手温和,虽在黑暗中瞧不太清,却也知此确是美玉中难得的上乘珍品。
张梦阳手中握着这块玉佩,不知他将此物送给自己是何道理,于是说道:“将军太也客气了,你我只算是初识,遽然将一份如此厚礼送我,让我何以克当?将军还是快快拿去,此物虽然珍贵,于我却是毫无用处。”
阿里剌哪里肯应,说什么也要将此玉佩交在张梦阳的手上。来回推拒了几次,张梦阳迫于无奈,只得收下。
阿里剌见他将宝物收了,如释重负般地道了声谢,便兴冲冲地告辞去了。
张梦阳把玉佩拿在手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看来这些人,还是离他们远点儿的好,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
他回到屋中,顺手把门带上。
小郡主问他:“深更半夜的,这家伙来找你干什么了?”
张梦阳走过去把玉佩递给她看,说道:“是这么个东西,他说是什么和田玉,也不知道真假。你倒来辨辨看,这到底是块什么玉?”
小郡主不屑地道:“就他这么个粗蠢的东西,识得什么是和田玉了。”可将玉佩一拿在手中,脸色却是一变,只觉这块玉握在手上既觉温润滑软,又觉凉爽舒适,果然不是凡品。
小郡主把这玉佩托在掌上,凑在灯下察看,见这玉佩的上端系着一根火红色的璎珞,下端一个用红绸丝线编结而成的坠饰。玉佩上镂空雕刻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活灵活现,似乎要顺着画面中的溪水游了出来。
小郡主的美目中放出了异彩,“嗯”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件宝贝。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阿里剌这样的粗人,也懂得拿这好东西来孝敬你。”
张梦阳笑道:“既然是件宝贝,那就送给你吧。”
小郡主道:“拉倒吧,这我可不敢收。这一看就是人家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也不知阿里剌这傻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竟拿来不伦不类地送给了你。他既然给了你,那你就留着吧,我对玉石一类的宝物向来不稀罕。”
“那好!”张梦阳笑道:“那我就先替你收着,等什么时候你稀罕了,随时问我取就是。”
他们又围绕着玉佩和玉佩画面上的内容说了会儿闲话,张梦阳便要向小郡主和梅里、月里告辞,打算回到自己下榻的那所宅院里歇息。
恰在此时,门外使女的声音又响起来:“启禀大人、郡主,撒鲁浑将军求见!”
张梦阳“咦”了一声,朝房门处望了望,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小郡主和梅里、月里,梅里道:“这一个,怕也是来给你送孝敬的吧?”
张梦阳道:“那就把他叫进来问问,看你猜得准是不准。”接着扬声对门外的使女吩咐:“让他进来吧。”
张梦阳站起身来,又走到了门外的廊下,站到刚才立着接见阿里剌的地方。
撒鲁浑见了张梦阳,躬身施礼,说道:“末将深夜前来,扰了大人的清梦,实在是罪过。”说着又向张梦阳施了一礼。
张梦阳应道:“将军有话只管说,何必如此见外?况且我也尚未歇息。”
撒鲁浑道:“大人,末将刚到这宣德城中之时,在一个侍候辽国皇帝的太监手上,得了条镶金嵌玉的蹀躞带,见到上面所镶嵌的玉饰环扣多达十二枚之多,知道此物乃是亲王郡王所佩戴之物,如末将这般,是万万用不得的。
可巧今番大人到此,可不是与这条蹀躞带有缘么?如此宝物空落在我这样身份之人的手上,岂不太也浪费?故将它拿来奉献给大人,万望大人笑纳才是。”
张梦阳看他手中的这条所谓的蹀躞带,只不过是条装饰精美豪侈的腰带而已,在这腰带之上镶嵌了十二块儿洁白的美玉,美玉之下是十二个金灿灿的挂环,挂环上各坠着一条稍细的牛皮饰带,饰带上也是镶金嵌玉地华贵多采。
凭直观判断,这条蹀躞带的价值当更在阿里剌的那块儿玉佩之上了。
由于有着刚才应付阿里剌的教训,张梦阳知道如果不收下此物的话,这撒鲁浑定然纠缠着不肯离去,而且还要与他多费一些无谓的唇舌,便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将蹀躞带接了过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谢过撒鲁浑将军啦。”
撒鲁浑本来还怕他不肯收纳,已经事先想好了一番说辞,待见他如此爽快地便把东西留下,还道杯鲁大人拿他没当外人,高兴地道了声谢,便即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