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听到这里,才有了点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军健果真不是戴宗在太师府纠集来的同伙儿,他们非但并不相识,而且军健们还把他当成了擅闯禁地的贼人给抓了。
可这所谓的禁地,却又是个什么所在呢?听刚刚有个军健说,即便是童太师也不敢未经通报而往里闯,想来此地主人的身份,较之于童贯也是要高出许多的。
“比童贯的太师身份还要高出许多的人,那……那……啊呀,难道此地竟会是皇帝的住所不成?我竟然阴差阳错地闯到了宋徽宗道君皇帝的宫苑里来了。”
只听得戴宗仍还在大声地叫嚷:“冤枉,我冤枉!一个小贼跑到了这里面来,想要不利于皇上,你们不去捉拿真正的贼人,反倒来抓我做什么!”
军健们骂道:“少在这儿他娘的胡喊乱叫,我们这许多人,都只看见你一人闯入到这禁地里来。都落到我们手里了,还胡缠什么!”
“少给他废话,这种人不先打一顿板子是不会老实的。”
接着便又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杂沓的脚步声和斥骂声渐渐地远去,又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拳脚之后,戴宗也不再大叫大嚷了,整座小山之上,一时间又远离了世俗的嘈杂,恢复了仙境中应有的静谧。
想起戴宗被打之时的呼痛声和那些军健们对他的斥骂,张梦阳忍不住嘿嘿地暗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这老小子也有今天。眼看着他得了这么个下场,小爷我一路上受到的委屈倒也是不枉了。”
他又想了想,觉得那帮军健们把他拖到皇城司中,一顿严刑拷打自是避免不了的,可他若是一口咬定确实有一个小贼闯入了皇宫禁地的话,事关皇上安危,不管皇城司和御林军信是不信,都定然会组织人手对这禁地来一次地毯式的搜捕,到那时候,自己可真就不会再有刚才的那般幸运了。
怪不得戴宗在追赶自己的时候,提醒自己说:“前边是皇家禁地,你小子不要命了么?”原来他所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在吓唬自己。
又一想,就算他不是吓唬自己,难道他还会安了什么好心了?还不是想要自己停下来,乖乖地束手就擒,前去童太师府上替他顶缸?
他从隐身之处探出头来,先张目朝四下里看了看,听了听,判定那股凶神恶煞般地登山而来的军健们果真去得干干净净了,这才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他极其小心地摸到了刚刚攀上山来的那道石阶之旁,掩在一株花树之后朝下观望。只见从刚刚进来的那道门的上下内外,军健比之刚才增多了一倍都不止,端的戒备森严。
看来想要再从此门而出那是比较困难的了。
这可怎么办?如果预料中的地毯式搜捕很快来临的话,自己仍有可能会落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如此一想,心下难免焦灼,但思来想去又委实找不出一个可行的善策来,到头来,索性把心一横,暗忖道:
“既然此处戒备森严,想来其他的门径也必是如此。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何不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朝这宫苑禁地的深处里行去,竟能找到个藏匿行踪的生机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他便转身朝着这座小石山的另一侧快步行去。
在山的另一侧,他寻到了一条同样狭窄蜿蜒的石阶甬道,沿着石阶缓缓地走下,看到
小山的碧绿如玉的翠竹。
他沿着这条翠竹间的小道悄悄地摸索着前行,脚步轻拿轻放,生怕弄出了响动惹来什么人的注意。
走出了几十步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水塘。天气严寒,水塘都被一层水晶般的坚冰所遮盖,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肃穆之感。
水塘的岸上,也到处点缀着一些花树奇石,还有一艘红色的小舟被冰封在岸边的水面上,颇能给人一些山林野趣的出世感。
沿着水塘朝右转,没走出多远,看到前边的雾气中似有人影晃动,借着水塘边的奇石和树木的掩护,他慢慢地靠近过去,辨别出前边是一座白色的大理石拱桥,桥的上下,隐隐约约地站立着两排穿盔带甲的侍卫。
张梦阳吓得把头一缩,便暗暗地转回过身来,悄悄地往回走。沿着小道忽左忽右地走了五六分钟,见到了前边横亘着一溜五间园门,门栏窗槅若隐若现,左右皆是雪白的粉墙,虽在雾中,反倒能辨出那刺眼的白色来。
而这五间门上,张梦阳于朦朦胧胧中也辨得有军健侍卫站在那里,便也不敢再进。
看来这宫苑之中,果然是处处置岗,步步排哨。
想要再往里进的话,他展开神行法自是能够趁着雾气一晃而入,但他这个时候却突发奇想:既然我奔行的速度如此之快,说得夸张一点也算得上是脚不点地,以如此的速度疾行越过这水塘的冰面,想来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
由他脑中掌握的物理知识来推断,以大追风的疾行速度,身体前行的牵引力等于或者超过了身体垂直向下的重力之时,即便在如纸张一般薄的冰面上通过,也绝不会有落水之虞。
如此一合计,立时便调整好呼吸,运起神行法来,在水塘的冰面之上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朝对岸直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