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笑了,朕这就起驾回宫吧,蔡京他们应该已经在宫里久等了。金使再过些天就要进京,听说金主派来的这个娄室是个一根筋,死心眼,酒色财气样样不沾,很是不好对付。”
李师师道:“陛下回到宫中,也不要太过操劳,还该秉持着劳逸结合,才是正理。”
“朕这十来天都在此处陪你,由你照顾服侍得甚是舒坦,许多大事都堆积得来不及处理,原也该操劳几日了。”
“那,奴家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陛下的金面呢?”
“用不了几天,朕回去把朝中的要事处理干净了,除夕之夜,便自秘道中去御香楼里会你。”
李师师得了皇帝的许诺,高兴地应道:“嗯,那奴家就回去把绣房闺榻扫除干净,日日夜夜地盼着陛下驾临。”
“好,师师只管放心,朕绝不食言就是。朕曾答应你这十几天里摈弃一切俗务,任何人不见,专心地在此处陪你,朕不是也做到了么。呵呵呵。”
“嘻嘻,陛下对师师,却是不曾食言过呢,望陛下戒骄戒躁,继续保持才是呢。”
“会的,会的,哈哈……如此,朕便去了。”
“师师恭送陛下!”
张梦阳以为皇帝要从脚下的这条石阶上下来,匆匆忙忙地往下逃窜,在
在竹丛里躲了半天,却毫不见外面有何动静。
张梦阳思量了半晌,推测高台之上必是另有宽阔的台阶可下,皇帝必是从那条台阶上去了。自己刚才攀缘的那条狭窄的羊肠小径般的石阶,皇帝除了炼丹之时上下使用,平时很可能极少降尊纡贵地踩踏吧。
既然上面没有了动静,应该是皇帝已经走了。
张梦阳想:看来这里是皇帝就寝的地方,多半待会儿还会有太监宫女过来打扫收拾,此地非我张梦阳久留之地,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藏起来的好,等何时门禁松弛了下来,再寻机会从这皇家禁地里逃出去便了。
一边想着,张梦阳便自竹丛中走了出来,想要从这小小院落之中抽身而去。
刚走出去十来步,又一想,天下闻名的李师师便近在咫尺,若是不看她一眼,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去,那与深入宝山空手归有什么分别?
他想,不如小心翼翼地摸到上面去,在一个犄角旮旯里蹲身藏了,等李师师出门来之时,偷偷地瞧她一眼,看看是不是如晴儿说得那么仙气十足,妙不可言。
想到此,他便又折转回身来,蹑手蹑脚地沿着窄窄的石阶边上爬去。
爬上汉白玉栏杆围成一圈的高台之上,见台上起着五间连着卷棚的清厦,中央一间的门楣上,一方精致的匾额,用瘦金体题写着“听琴台”三个字。
四周一圈的大花盆里栽着叫不出名目的奇草仙藤,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非但不见一些儿委谢,反倒愈加显得苍翠碧绿,令这高台洋溢着浓浓的春情,张梦阳不由地啧啧称奇。
天空中云气阴沉,空气中甚是寒冷,大雾也始终在天地间肆虐着。张梦阳见屋门紧闭,屋里却在纱灯的照明下显得甚是亮堂,知是李师师送走了皇帝,便又回到屋里关门躲寒去了。
张梦阳轻手轻脚地挨到了窗下,把眼睛凑到窗槅上,正要用食指沾了唾沫把窗纸湿破,突然想到,这窗纸若被湿破了,难免会灌进冷风,冷风钻进了屋里,把李师师冻坏了怎么办?若是因此而让美人受了病痛的折磨,于我张梦阳而言岂不是一桩罪过么?
这时候,屋里传出了琴声,铮铮琮琮地甚是悦耳。张梦阳不懂音律,只是觉得好听,既像是行云漫步,又像是高山流水,偶尔还会间杂着一两声莺啼鸟叫,恍恍然有出世之感。
他仿佛看到了青翠的山谷之中,莺歌婉转,瀑布喷雪,小桥流水映带在他和小郡主等神仙伴侣的左右,远离俗世的纷纭扰攘,自由自在地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正沉浸在琴声所营造出来的美好意境里,突然间琴声戛然而止,就听里面李师师说道:“梅香,去让黄门官叫进两个小太监来,把咱们收拾好的东西都撂到车上,先行送回御香楼去吧。”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应道:“咱们为何不和行李一起回去,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吗?”
“刚刚陪陛下在外头站了须臾,身上穿的单了,这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梅香道:“娘娘莫不是伤风了吧,要不回到炕上,在被窝里暖上一暖。”
李师师道:“用不着,不碍事的,你把刚刚给陛下沏好的热茶拿来给我喝一杯就好了。”
里面斟茶,喝茶。张梦阳想象着美人红唇在茶杯口上轻沾,将冒着热气的香茶啜入口中的景象,不由得痴了。
这时,屋里有脚步声朝着屋门处响过来。张梦阳猜测是梅香要去唤人来把李师师的物品装车,便赶紧从窗下抽身想要躲藏起来。
张梦阳调整好呼吸,轻轻地往上一蹿,蹿到了一棵叫不出名目来的树上,这棵树也如同四周的奇草仙藤一般,虽在隆冬时节里仍是满树的浓密枝叶。
那间清厦的房门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穿红戴绿的小丫鬟来。
张梦阳伏在树上,看不清楚这小丫头的容貌,就连她身上的服饰,也是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