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李秋远刚到陈家时的窘态,陈晴墨就觉得分外可笑。
那时李秋远还只是一个贫苦书生,为人处世谨小慎微,生怕引起陈家的不满,就连家里的婢女,家丁也是处处逢迎。
她也私下告诫过李秋远几次,让他拿出几分长房女婿的威严,只是他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如今想来,虽不过数日光阴,却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今的李秋远,除去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再没有让陈晴墨感觉熟悉的地方了!
见陈晴墨独自愣神,陈老太爷又开口说道:“晴墨,将大房的账簿全都送去李秋远的院子,让他三天之内将所有账目全都统合出来,你不是不想让他插手账目上的事情吗,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二房三房在柜上支的银子我这里都有存根,你将账目做的周全一些,看他能否查得出来。”
“现在账房的确不缺先生,可却唯独缺一个能替你分忧的心腹,二房三房挥霍无度,明面上支取的银子你能看到,可私底下拿走了多少,你能知道吗?”
陈晴墨闻言摇头道:“爷爷,大家都是一家人,您也没必要这么提防着二叔三叔吧。”
“成由节俭败由奢,陈家虽然有钱,却也不能浪费,你要知道,盐运生意是朝廷给的,什么时候朝廷一旦收紧政策,那咱们就得万事从头来了!”
说到此处,陈老太爷起身走到那幅画前:“这画我看了整整十年,始终不曾看出什么端倪,如今我已经老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理解其中深意吧……”
李秋远喝茶聊天,直至傍晚。
大房的账簿始终未曾送来,而他也已经困得哈欠连连。
壶中茶叶已经泡的泛白,春草也不知道添了几次热水。
眼见着李秋远坐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春草便迈步来到他的身边,轻手蹑脚的准备将茶壶拿走。
就在此时,别院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姑爷在吗?”
闭目养神的李秋远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将一旁的春草吓了一跳。
春草朝后退了两步,略带责备的对李秋远说道:“姑爷,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大房派人来送账簿了,快给我更衣……”
半晌过后,等在门外的管事和家丁已经不太耐烦。
纷飞的蚊虫让他们不胜其扰,一名家丁面带不悦的对管事说道:“刘叔,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看那个废物姑爷好像不……”
这家丁话音未落,刘浩民便猛地转头看向了他:“你说姑爷什么?”
“我说姑爷是废,废……”
面对暴怒的刘浩民,这家丁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刘浩民脸色铁青,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妄议姑爷,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面对刘浩民的质问,这家丁被吓得脸色铁青,两股栗栗。
刘浩民是陈家的大管家,不仅统领着他们这些家奴院公,甚至在陈老太爷那里都说得上话。
正因如此,所以这些家丁才会对他如此忌惮,生怕惹的他发怒,真被逐出府门。
这家丁被打的脸颊浮肿,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可即便如此,刘浩民仍不罢休:“不打你不长记性,自己掌嘴!”
这家丁自知有错,于是便一个接一个的扇自己的巴掌。
其他家丁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妄动。
片刻过后,院门打开。
身着一身绸缎长袍的李秋远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刘浩民见状立刻上前:“管家刘浩民,见过姑爷!”
李秋远闻言笑道:“刘管家不必客气,不知你们此时到访,究竟是有何贵干?”
“回姑爷的话,在下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给您送来大房今年的所有账目,请您阅览!”
刘浩民大手一挥,十几箱账簿便被抬了过来。
看到那成摞的账目,春草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么多?”
“是啊,咱们陈家家大业大,生意众多,自年后至今虽然只有八个多月,可是经大房之手的账簿却足有数千本,不过姑爷也不用觉得为难,大小姐已经给您设下期限,只要三天之内您能将所有账目规整完毕,说出各个商铺的盈亏状况,这次便算姑爷您过关!”
“这么多的项目,三天时间恐怕连看都看不完吧,小姐还要姑爷把盈亏状况全都计算出来,这不是……”
春草话未说完,便被李秋远伸手拦住:“好,回去替我转告小姐,就说我三日之后要亲自为她核对盈亏,让她到时务必赏光!”
“在下一定转告!”
刘浩民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那名被他下令掌嘴的家丁。
此时他的双颊已经完全浮肿,鲜血滴落,彻底染红了他的下巴。
“行了,住手吧!”
那家丁的脸肿的像个猪头,可却还是含糊不清的对刘浩民说道:“多谢刘管家开恩!”
李秋远见他那副惨状眉头微蹙:“刘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回姑爷的话,此人背后嚼舌根子,所以被我罚了掌嘴,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