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祠堂前(1 / 2)

虞雪君一改往日的端庄温柔,眼圈红红的,祝浣溪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虞雪君不顾身份与程美惠动手,定是她说了桔芊眉的坏话。

按照规矩,虞衡死了虞雪君应当守孝,下午不断地有人前来虞府吊唁,虞衡曾在朝中为官,结交的大部分是朝廷中人,除了代表侯府来的乞伏颜,其余人祝浣溪一概不认识。

他站在不远处,人来人往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一直望着堂中那个有些瘦弱的背影。

“虞夫人跪了多久了?”乞伏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并肩站着。

“不知道。”祝浣溪不咸不淡地说道。

其实他知道,虞雪君一来就跪着了,小半天了,中间有人来安慰她,她也一直没起来过,虞汀兰虽然也跪,但中途偶尔也会起来喝水啥的。

“唉,虞夫人和虞汀兰一定很难过,你看虞汀兰那小丫头片子眼睛都哭肿了,她平日里最喜欢把爹挂在嘴上,恐怕最难过的就是她了。”

乞伏颜不了解虞府的家事,只是单纯看表面,虞雪君总是一副淡泊的样子,和虞家往来也不密切,外人自然不会觉得虞雪君有多难过。

别说他了,要是祝浣溪还是第一次见到虞雪君,看到她此刻跪在亲人棺材面前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滴眼泪,肯定也会觉得这个人绝情又冷漠。

祝浣溪面无表情:“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诶,你这人,你发什么鬼脾气。”

乞伏颜一直跟他耳边唠唠叨叨,后面他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到了晚上,前来吊唁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虞汀兰下午哭太久,耗费了太多体力昏了过去,被人抬进屋里休息,程美惠忙着清理虞衡留下来的遗产,此时祠堂中只剩虞雪君一人。

虞雪君跪了一会儿,从垫子上起来,在祠堂中张望了一会儿,走到一副牌位面前,伸手轻轻摩挲着,那是桔芊眉的牌位,至今已有十余年。

她呆呆望着那牌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虞雪君的样子,祝浣溪忽然想起了王老夫人死的那天晚上,他也跪在祠堂前满心的绝望和无助,当时虞雪君是怎么样的,具体的他不得而知,很多时候,他只顾自己的心情。

也是像现在这样吗?

她这样一个克制的人,即使难过都不会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会不会累?

他正想着,不远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又是程美惠。

他想要上前阻拦,不想让虞雪君见到她,但虞雪君已经看到了。

虞雪君淡淡瞥了程美惠一眼,又扭头看着那牌位,对程美惠的到来熟视无睹一般。

程美惠看着她,再看看那牌位,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哟,你还挺有孝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孝子呢。”

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她说话尖酸刻薄,祝浣溪刚想上前去教训程美惠一番,却见虞雪君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瞬间读懂了那眼神,虞雪君叫他不要过去。

虞雪君无暇与程美惠斗嘴,气死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这么有孝心,你娘要是知道了当年也不会死得那么凄惨。”

程美惠知道虞雪君最在意她亲娘,这么多年来反反复复提起她娘的死,往往百试不爽,然而这次她却毫无反应。

虞雪君自顾自地,干脆跪下来,轻轻合上了眼睛,仿佛要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程美惠不依不饶,甚至变本加厉,她冷哼道:“人都死了你现在来装什么大孝子,你爹早几年就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望过他?去年回来还是带着那祝家私生子耀武扬威来了,现在跪在这里装什么!”

祝浣溪总算知道虞雪君平日里那么守礼克制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程美惠动手了,因为这个人这张嘴真是太贱了,该抽。

总之就是,程美惠无论说什么,虞雪君都毫无反应,只见她轻轻闭着眼睛,似乎都要睡着了。

程美惠一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开始有些气急败坏,面目狰狞,她每说一句话,脸上多余的肉都要跟着颤两下,祝浣溪感觉她脸上厚厚的粉都被气抖下来了,好似一层面具被剥落下来,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虞雪君,我好歹还是你二娘,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不要以为你爹不在了这个家就没人能制服得了你了。”

虞衡死后,她便是这个家唯一的主人了,亡夫的伤心没持续多久,渐渐褪去后,她开始忍不住得意和暗喜。

闻言,虞雪君居然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她淡淡道:“我爹在也制服不了我,你又是谁?”

不同于程美惠的语气刻薄,她说话平平淡淡的,却有一种气死人的效果,就好像你对一个人针锋相对,把她当成你最大的敌人,结果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是谁,没把你放在眼里。

果然,程美惠被气得面目扭曲。

祝浣溪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虞雪君有时候真的很有气死人的潜力。

程美惠从前是底层贫民窟的人,没读过什么圣贤书,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骂起人来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

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